逃花劫(61)

可直觉来讲,既然幻真身份不真,如今摇身一变又成了妙手苍玉,恐怕东泽苍玉这个身份也是借来的。

初息心内下了这么个判断,但又觉得这位神神秘秘但每次出现总是拯救自己于危难中的人,想必此次来也是为了救自己出芙蓉阁?这么一想初息脸上又露出几分安慰,全然忘了自己曾被丢在无望海这桩事。

只是这想法太过自作多情,人家为何特意跑来这冰天雪地里救她?眉头嗖地皱紧,望了眼四周,但凡空闲的妖仆侍婢都一窝蜂的挤进了暖阁之中,并没人注意到她这一番峰回路转的心理活动。松口气的同时又觉得现在人多眼杂,她还是不要过去惹人注意,尤其是西镜的注意。

反正苍玉这几日都会住在赏物阁里吗?她的衣裳还在自己这里,不如等她回来的时候再叙旧。

顺便,问问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初息从阁楼上看见玄翎走了进来,往东偏阁去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紧紧攥着手里那件鹅黄轻纱,往铜镜上照了好一会儿才清了嗓子,随着玄翎的步子走到东偏阁。

玄翎孤身一人站在松下兰边倒酒,风雪成为小花窗外的美景,连芙蓉锦纱都纹丝不动,整个赏物阁因为她的到来变得雍容静雅。

“唔。”初息愣了半天,眼睁睁看完玄翎喝完了几杯酒。

原以为她一来玄翎就会注意到她,可……

玄翎将酒杯放置桌上,坐下,总算开口了:“又见面了。”

初息听着对方略为低沉却音色绝妙的声音,方才杵在那儿的尴尬马上扫清,将衣衫递上前去:“这是那日在巫行山极冠树下你为我披的衣衫,很感谢你,现在物归原主。”

玄翎也不接衣衫,留意到衣衫毫无褶皱且散着淡淡的香味:“这本就不该是我的物件,不必还给我。”

说到此处,初息马上接话:“所以,你真的不是阙荫谷女君幻真。”

玄翎不置可否。

“害我还闹了个好大的笑话……那,你是谁?”

玄翎又拿来个酒杯,倒了一杯酒放到初息面前。初息将衣衫小心翼翼地放回乾坤袋,坐了下来。

她是要我陪她饮酒?初息望着那满满一杯的烈酒,不知怎地心情大好,拿了酒杯仰头便喝。

三杯酒下肚,已足了酒瘾,再往下喝就要开始醉了,但玄翎倒酒的动作却未停止。

“你被那只鹿妖卖进了芙蓉阁?”玄翎为初息倒了第十杯酒。

酒杯在初息眼前幻作三个,让她好一番费劲才拿稳了:“你又要说我蠢……我知道。我的确蠢……”初息又是一口喝尽,“这芙蓉阁,我闯了这么多次都闯不出去,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将衣衫还给你,可就是办不到。”

玄翎沉了眼眸看向初息:“只是一件衣衫而已。”

“对,我知道……”初息也望向玄翎,两人虽见过多次,却从未这么近距离对视过,“但我一直珍藏它,只要天气晴好我便会将它拿出来晒一晒,熏点香味。”

初息不知道那晚她和玄翎在赏物阁的东偏阁里喝了多少酒,自己后来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越礼的话。她只记得自己一直一直在说,将这段日子的苦楚宣泄了出来。那是一种痛快淋漓的感觉,就像她不记得第一次睁眼见到蓝天雨露的具体画面,但那种感觉却深深印在心中。

“能不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

没想到,第二日醒来,脑海中会浮现出昨晚意志仅存的最后一出画面。

玄翎一如既往清冷地喝酒,没有回答。

“丢大脸。”初息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最好是没有其他越礼行为,不然初息以后用什么脸面面对她?

这边还惊魂未定,那边一起床还未洗漱就和玄翎打了个照面。

玄翎手中拿着一卷金灿灿的妖书,正是赏物阁内损毁的上古秘宝。今日玄翎换了一身月牙白通体长裙,腰间相当简易地束了一条竹青色的腰带。她不紧不慢地将初息宿醉后蓬头垢面的模样看了个仔细,轻轻地“啧”了一声。

初息这才如梦方醒地意识到——难道她就此和这位来路不明暂且叫做苍玉的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了?!

洗净、傅粉、画眉、胭脂、点唇……

初息在镜子前折腾了许久。从来不擅妆容的她怎么看镜子里的那个人都觉得陌生。

奇怪,为何要去取悦那苍玉?初息手中还拿着点唇印,忽地觉得自己很荒唐——我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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