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劫(70)

初息不禁开始琢磨是否要找人捕两条蛇回来,做个全蛇宴,看她还吃不吃得下去。但芙蓉阁里的妖仆和侍婢对十分西镜尊敬,莫说是捕蛇做食,院子里还有不少储备了食粮的蛇洞供这芙蓉阁附近的游蛇生存。

此计不通她只能暂时屈于西镜的淫威之下。好在西镜这人脸皮厚是厚了点,却也没有过分逾越,她也能忍得。反观重洺,头几日还对着西镜呲牙咧嘴好不厉害,结果被西镜弄来的一只雪豹幼崽纠缠上。那雪豹体型明明长了她半个,却每每见到她都摆出看见生母的姿态,哇哇叫着扑过来抱住她一通乱舔。一时间重洺无暇它顾,只要听到西镜的脚步声便落荒而逃,溜进东偏阁里不到入夜西镜离开绝不出来。

西镜往赏物阁里来得勤快,东偏阁的玄翎便懒在房里不出来,送进去的吃喝,只留下了几壶桑落酒,其余的原封不动地退回来。

初息初时做了几样她爱吃的菜色想去相请,走到门口却又有几分慌张的心虚,说不准这怪异的情绪从何而来,只是举起的手停在半当之处犹豫良久还是垂了下来,折返回去,一桌子酒菜便宜了西镜的肚子。

和她有相同苦恼的重洺从床上打滚下来抻了个懒腰,跳上窗棱,舔了舔睡乱了的被毛望着不周山的无垠雪色,也长长地叹了一声。

初息摸了两把重洺头顶的绒毛,视线幽幽地飘向前方:“重洺啊,你每天都去玄翎大人那里,会不会太打扰人家?”

重洺:“喵?”

自从她上次小小化形之后,一直没能再幻出人形,倒是方便了她每日钻玄翎的窗格钻得不亦乐乎。雪豹比她脑袋大了一圈,窗格钻不进来,让重洺开心了好一阵子。她卧在玄翎脚边的暖炉旁听着雪豹在窗下凄惨嚎叫一睡一整日,那位大人虽然没搭理过自己,但也不曾驱逐她,想来应该是不介意。

初息没理会山猫叫声里所包含的意思,又捏了捏重洺脖子后面这几日肥出来的一小块皮肉,声音轻幽:“重洺啊,玄翎大人虽然比较随和,但也是在忙些正经事情你过去不要添乱才好。”

重洺舔爪子洗个脸,将耳朵压得一弯一弯地,打了个呵欠,跳上初息的肩头。

初息这叹气一叹起就没完,侧头看着山猫的眼神里有几分妒忌:“我好羡慕你。”

重洺抖了抖毛,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喵?”

天色大亮的时候,一夜的风雪也渐渐转小,可见不周山顶峰的模糊轮廓。

昨夜里几个慕名而来挑选欢喜佛的土狼族头领,没摸清楚芙蓉阁的规矩,瞧上了西镜手里的一位美花娘,丢下十旦金沙便硬要强娶花娘回去做欢喜佛。结果刚踏进舞场之中,原本旋舞的舞娘们排成双十芙蓉阵,几个土狼头领呜哩哇呀地进去哎呦呜呼地被丢回了暖阁之中。之前待嫁高台落下,阁中暧昧春情不再,两列妖仆手执铁棍站在火把之下。

西镜隐在火光之中,目有怒色,唇角轻挑:“倒是许久不曾有谁敢在我芙蓉阁里放肆了。区区十旦金沙,还不够我喂阁里的黄金鲤,倒也敢肖想我阁里的花娘?”

妖仆手里铁棍翻飞将几只土狼打的现出原形,断尾之后丢去芙蓉阁外妖灵密集地带任其自生自灭。

初息清晨那会儿听几个小妖仆愤愤那几只土狼时,寻思平日里西镜待那些花娘极好,这会儿怎么也该好好“宽慰”那位受惊吓的花娘一番,今日大约不会……她这念头只是这么一转,西镜本人已经进入视野之中,手里还拎着两只肥野兔子,一只手朝着她招了招,喊道:“桃花你来,我打了两只兔子,我们中午烤来吃如何?”

西镜昨夜教训土狼衣裳未换,一身红色短打劲装趁着夜色风雪掩盖住自己的气味行踪,连着掏了几处兔子洞,挑了两只最肥的带了来给初息。西镜鞋上冰雪未化,一路走来留下不少雪块。

她将手里的长剑丢给身后的一直殷切跟随的团子头小妖仆,头未回地道:“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自会唤你。”再抬眼望向阁顶小窗里的初息,笑容热切,眉宇间透出几分罕见的英气,见她未动又摇摇手:“桃花你快来,这里的兔子都是吃雪地里的松菇长大的,肉质厚,味极鲜美。这两个月正是最肥的时候,烤了来吃很是得味,你私藏的桃花酒不要吝啬取一瓶来,我吃了你这些时日,今日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初息心里一慌,觉得西镜这话说的也太让人误会。刚想要反驳说是蹭了自己这些时日的饭菜,只见东偏阁的窗被风吹来,玄翎执笔立在窗边,似朝着她望了一眼,让初息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知怎的她心里跳得厉害,慌忙转了视线,可又忍不住的偷偷看过去,那扇窗又被玄翎给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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