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花劫(75)

“臭蛇!谁是小花猫!”重洺对着西镜呲牙,只是此刻顶着一张稚气满满的面孔威吓不足,可爱有余,惹得西镜一乐,伸手掐起她脸上皮肉扯了扯,笑道:“调皮。”

初息不习惯西镜没事儿人一样地出现,她还有些介怀那日团子头说的一番话,对西镜冷下一张脸:“阁主大人又来做什么?”

西镜放开重洺的腮帮子,捧心哀伤道:“奴家听闻你在后院受了伤,巴巴地来探望你,却不想你对人家这样冷淡生分。可是奴家又做错了什么不成?若是因着有人冲撞你,奴家也教训过了,我家小桃花可不要再生气了吧?”

初息被她这副娇滴滴的形容恶心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忙退离西镜三步远,道:“你好好说话,我原本也没有生你什么气。只是不知道你想要关我到什么时候,你若想让我心甘情愿做你的欢喜佛这是不可能的,你也趁早死了这条心。可若你想要强迫我,我这点修为虽不及你千分之一,却也不怕与你拼个鱼死网破。”

眼风一扫,瞧见候在门口的团子头小妖仆脸上肿起高高的五指印,初息愣了一愣,反应过来西镜方才所说的教训,又替这团子头有些可怜。那日她说跟了西镜一千三百一十一年时的形容,可知她将西镜看待得重之又重,便也可知这五指痕在她心里也当是疼之又疼。

西镜瞧她一眼脸上笑容蓦然一滞,说不清是个什么神色,缓缓道:“我从不曾关你,只是你当知晓这不周山里能护你周全的只有我西镜,还是说你宁可出去被群妖捉去当做修炼容器□□,也不愿承我这一份情?”

初息心里一梗,诚然自己如今在整个妖界犹如案鱼俎肉,可经由西镜口里将这事实说出来还是有些伤心。她是个务实的人,却不是个苟且的人,西镜这份情她即便要承,也承的是这段时日来的客气。至于旁的莫说她无意,就算有意也断然不会有意于一向喜淫享乐的巴蛇一族。风月之事她初息虽不太通透,却也晓得西镜今日种种也无非是于求而不得,论及真心只怕她是真心想掠取炽元丹上的神力罢了。

见初息久不出声,西镜又软了态度道:“今日来找你可不是要说这些来惹你不痛快的,而是有事得讨你个人情。”她朝门口抬了抬下巴:“你家小宠夺了人家的孩子,眼看破壳在即,想求你放了她家孩子回去。我心里不忍但这事儿得求得你同意,不知初息姑娘能不能卖个薄面给我?”

初息和重洺齐齐往门口看去,只见灰皮蛇盘在庭中伏低哀求,双目垂泪确实可怜。

“快把蛋还给人家啊。”初息扯了扯身后的重洺的耳朵,就算这枚蝣蛇蛋真有补气固元的功效,她本也不打算食用,更何况重洺都说了这蛋即将孵化,效用全无不还给人家难不成还真要留着等小蛇破壳出来做蛇羹么!

重洺往房梁上一跳,瘪嘴道:“不要!这枚蛋已经是我的了!”

外面的灰皮蛇一听这话,呜呜哀鸣起来,初息脑门青筋跳起:“重洺!不许胡闹!”

重洺眼眶一红,委委屈屈地咬唇:“呜哇——娘亲你凶我!你果然不喜欢重洺了,是不是因为重洺化形了娘亲就不喜欢人家了!呜呜呜呜呜呜!”

“这跟你化形不化形有什么关系啊!我现在说的是你手里的那枚蛋!赶紧给我下来!”

“你看!你凶我!呜呜呜呜!娘亲不爱我!”

“你这是什么鬼逻辑!”初息脑门跳起的青筋被重洺这一哭闹的一个个的压了回去,也不知道是该哄她还是该吼她。沉吟了一番对着在一旁看她好戏还在乐不可支的西镜道:“那个,你劝劝门口那位蝣蛇大姐,我安抚一下重洺再把蛋还给她,行吗?”

西镜清了清嗓子,笑道:“两日未见,我们小桃花都升格做了娘亲了吗?”

初息脸皮一热,十分羞恼,西镜从后面欺身而上贴近她耳边小声道:“我倒想看看,我家小桃花真正做娘亲时是个什么形容,想来一定妙极,美极!”

“你个无赖!”初息恼怒地回身要打却扑了个空,远远的听见西镜的声音传来:

“我先将当娘的带回去,小桃花可要好好劝劝小宠才是,莫要伤了人家的骨血。”

重洺尾巴卷在房梁上,噘嘴看着初息:“不要!蛋是我的!”

初息:“……”

入夜之后大雪如约而至,轻飘飘地落下只饮口茶的功夫便落了一地银白。烛火晃动影影绰绰,暖阁里歌舞之声隐隐穿过夜色,初息从西镜走后跟重洺商量到这个时候,茶水都灌了几壶愣是没把房梁上的重洺给劝下来。无论她好话歹话说尽,重洺就是不肯将蛋还回去,说得急了就瘪嘴放声大哭,左一句娘亲是坏人,右一句自己是没娘的孩子无人疼。哭功不用修炼就已登峰造极,气得初息恨不能将它按回到化形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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