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奴(178)

疾风换了身武袍,颇不自在,难受地撕扯衣领,李庆成又怒道:“规矩点!”

疾风蹲在椅上,带着敌意扫视厅内诸人。

韩沧海道:“这又是何人?”

疾风满脸虬髯,形貌粗犷,张嘴时犬齿洁白,朝韩沧海呲牙。

“我认得你。”疾风道。

韩沧海眯起眼道:“我未曾见过你。”

疾风:“你是那个将军,和我父亲一路的,我远远见过你。”

韩沧海:“你父亲?”

李庆成淡淡道:“他父亲就是何进。”

韩沧海登时如中雷殛,发着抖上前,双膝跪在厅上。

李庆成忙出来扶,韩沧海不起,颤声道:“臣罪该万死,竟未发现何进暗藏祸心……”

李庆成怒道:“起来!现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小舅,还有内情,你等何进来了再说话不迟。”

李庆成把韩沧海又拖又拽地按回椅上,韩沧海眼中尽是难言神色,何进来了。

“何进!”韩沧海一声虎吼,震得满厅皆静。

何进入厅,眼中惊惶神色一现即逝,躬身跪下。

李庆成笑吟吟道:“何功曹?”

何进道:“臣在。”

李庆成一开口,韩沧海便噤了声。

只见李庆成取出一枚圆球,道:“把那尸体解开。”

兵士几下抽了绳,厅内臭气熏天,众人几欲作呕,李庆成不为所动道:“认清楚了,这可是你手下的兵?”

何进看了一眼便道:“是,此人名唤林九。”

李庆成道:“你将这眼珠取去,且看能不能对上,这是那夜眉山遇袭,我的鹰啄回来的。”

方青余接过眼珠,交给何进,何进亲手把眼珠嵌入那死尸眼眶中。李庆成示意,兵士们便将死尸抬了出去。

“那尸体曾经来找过你,是么?”李庆成侧头道。

疾风粗声道:“父亲!”

李庆成喝道:“我在问你话!”

疾风道:“是!他是被我杀的!”

李庆成:“你为什么杀他?”

疾风答:“他骂我!骂我是废物!杀不了你!”

韩沧海脸色铁青,李庆成又道:“何进,这人是你养子?”

何进道:“是。疾风,你怎在这处?”

韩沧海怒而一拍茶案,发出巨响,喝道:“何进!你如今还有何话说?!”

何进丝毫不慌,谦和道:“殿下请让臣说一句话,说完再治臣的罪不迟。”

李庆成冷冷道:“说罢。”

何进:“有人陷害我。”

厅内静了,韩沧海道:“从实道来,若有半句欺瞒,治你死罪。”

何进:“疾风是我养子,确实;那尸体也是我部下,确实。但臣从未派人与疾风接头,让他谋刺殿下,方才那人生前定是受人收买。疾风回到眉山之后,我未曾与他打过照面,近十年寻不见他下落,如何与他接头?”

李庆成眉头拧了起来。

何进又道:“殿下可详细盘问疾风,这些年里,他是否见过臣?”

疾风登时道:“没有。”

何进道:“那么如何断定,这些事,俱是受臣驱使?自殿下抵达江州数日间,臣的兵营里共有四名逃兵不告而别,臣先前还在疑惑……韩嵘?”

韩沧海眯起眼,思索片刻,起身抱拳道:“殿下,臣今日确是听何进提及此事,早间何进派人前来知会,便因兵营内离奇消失了四人,当时并未多想,只道是寻常逃兵,如今看来,确有蹊跷。”

李庆成一听就知道何进不见信使回归,定是提前作好了布置,暗叹此人老辣,淡淡道:“小舅你坐。”

何进又道:“臣从功曹之职十年,领江州预备军统领,兢兢业业,从不敢生他念,一片忠心日月可表,恳请殿下明察。”

韩沧海沉吟不语。

李庆成早就料到何进会有这一招,缓缓道:“再问你一次,你是全不知情,对么?”

何进道:“请殿下给臣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今夜可派人从旁监督,让臣前去查明内情,那四名逃兵的家或在北县诸地,或于眉山村庄,让臣前去一查便知。”

韩沧海看向李庆成。

李庆成心道本还打算看在小舅面上留你一命,你既不认须怪不得我。

李庆成:“我还有一事想说。”继而从案上纸下抽出信,扬了扬,说:“这是从信使身上搜出的信,是你写给自己儿子的,是也不是?”

疾风一见之下登时气血翻涌,吼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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