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奴(269)

“不再玩玩?”许凌云道。

李效摇了摇头,说:“也没甚么意思,你会弹琴?”

许凌云点了点头,说:“从前跟大学士学了些。”

李效道:“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许凌云见李效一身武袍齐整,脖颈也无红痕,知他并未行事,套上马车,问:“陛下没兴趣?”

李效不答,说:“孤自小对这些事便有些冷淡,料想这辈子,是碰不上什么心仪的人了。你若不想娶妻生子,便伺候孤一辈子罢。”

许凌云道:“我向来没行径长久打算。这处是西川最后几个地方了,待过几天陛下玩腻了,再到葭城去转转,陛下若喜欢,就在葭城住下如何?”

李效道:“也好,到处玩了三年,颇想过几天长住的日子。银两够花不?置间宅子,办点产业,当个掌柜的算了。”

许凌云笑道:“够。”

李效离京时带了足有八千两的银票,然而帝君平日花惯了,许凌云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一路兑一路花用,吃的用的都选好的上,花到这处,竟是没剩多少。

两人回了客栈,李效入内洗脸睡下,许凌云点了熏香,依旧睡外间,夜里只听李效翻来覆去,似乎仍未睡着。

“陛下不舒服?”三更时,许凌云问道。

李效道:“喝了满堂春的酒,身上只温热,又不出汗醒酒。”

许凌云马上明白过来,李效喝了点春酒,现下情欲积得不舒服。

李效嗳了口气,起身:“口干得难受。”

许凌云端了茶过来,说:“喝点水,天明时就缓过来了。”

李效单衣长裤薄得近乎透明,胯下顶得老高,古铜色的肌肤,脖颈上泛起情潮的红晕,解了两颗扣子,现出健壮锁骨。

许凌云看他这狼狈模样心内好笑,更不料满堂春的酒药性如此绵长,路上吹着冷风尚且不察,回来后方渐渐发作。

“笑什么?”李效道。

许凌云道:“那酒是壮阳聚气,让你在温柔乡过夜用的。”

李效懂了,点了点头,说:“你没喝?”

许凌云也有点热,说:“我喝得不多。”

李效道:“那小倌不住口地劝酒,多喝了几杯。”

许凌云莞尔道:“你点了小倌?”

李效说:“没碰过这等少年,心下好奇,便叫了个陪酒。倒也不甚奇特……就和女人一般。”

许凌云怔怔看着他,两人目光交接,李效莞尔道:“你若是施点脂粉,抹点唇红,不定比那些小倌俊秀。”

许凌云自嘲道:“我不成,我又不会忸忸怩怩作温柔态。”

他接了茶杯,回到外间,李效道:“是孤失言了。”

两人身上都微微发热,李效也不躺下,便这么坐着发呆,许凌云在外间躺了片刻,李效道:“你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许凌云道:“没有名字,短短的一道民谣。”

李效说:“不是那首,先前弹的,孤在隔壁听到些许琴声,一抒胸臆之境。”

许凌云道:“忘忧,你听听?”

李效唔了声,客栈内的雅苑正有摆设用的琴,许凌云去取了来,点亮油灯,借着微光调弦,时值夜半,不敢使力,只心玳瑁制的琴拨轻挑。

李效闭上双眼,深深呼吸,一曲毕了,仿佛沉浸于碧空长阔之中。

正待开口说点什么时,窗外忽传来扑剌剌声响,许凌云登时弃了琴,奔到窗边去看,只见海东青落在窗台前,发出低沉的声响。

李效:“回来了?”

许凌云:“回来了!你果真能回来!”

许凌云解开海东青脚上的竹管,倒出一封回信与一捻纸包装着的药粉。

李效道:“回信说的甚么?”

许凌云的手发着抖,就着油灯看信,说:“没有说,只有……只有此药用法。”

那信上俱是娟秀字迹,既未交代为何赠药,也未对许凌云求助一事留下任何看法,只简略说了此药如何用,大意是百年前西北之地白虎陵一对匈奴情人,男子服过醉生梦死,苦苦追寻爱妻转世,而后为与爱人厮守一生,便制出此药。

药名唤作南柯散,须得两人一并服用,梦中神感交汇,令其于梦里经历前生种种,最终再一同醒来,此药奏效的前提是彼此心神曾有牵连,一喜皆喜,一哀皆哀,否则服下后亦无用。

李效道:“如何用?”

许凌云长出了口气,说:“喝下去,在梦里就能一件件想起前事,要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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