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个受(133)

而张远山则是真的在找自己,游孟哲正迟疑要不要去见上一见。

八月初一,小小一个东海县已挤进了近万外来客,当街斗殴的人来了一波又去一波,正道与魔教在街头倒下后直接用担架抬走,又有新的人填上。

游孟哲道:“咱们出去看看,兴许能碰上认识的人。”

宇文弘向来随他说了算,两人出了客栈,街头有人笑道:“赶明儿可就上船朝海外仙山去了,这阵仗可真够大的,正派那群龟孙子,比上回攻打玉衡山还要嚣张……”

“可不是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据说这回游教主只是带个骨灰瓮上沧海阁去,把媳妇的骨灰送回娘家,别的都不要了,哎,情痴情痴……”

游孟哲从他们身边走过,背景是数人出掌,将一名正派武人打得口喷鲜血缓缓倒下。

“他应当是真喜欢我娘。”游孟哲说:“不知道找我做什么。”

宇文弘说:“可能是心中有愧罢。”说着用手臂挡开树下飞来飞去的九节鞭,又有人斗殴时被抽得皮开肉绽,扑倒在地。

沿街都是倒下的伤者,正派和魔教划出泾渭分明的地界,归属魔教的武人纷纷朝城南撤退。

赵飞鸿则率领正道江湖人,在北城集合,双方于南北两城的交界处筑起防线,垒上不少沙包。

分界线一直延伸到码头,一边停着数十艘正派租来的渔船,另一边则是魔教的大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教在天下都有家产,几艘大船自然是不在话下。

游孟哲与宇文弘偷偷溜到码头边,朝远处窥探。

“这下麻烦了。”宇文弘小声道:“租不到船,怎么办?”

游孟哲道:“找辆船偷上去吧。”

宇文弘说:“上谁的船?”

游孟哲舔了圈嘴唇,张望片刻后说:“到时看看,咱们晚上也别回客栈了,就在这儿等着,免得待会船走了。”

宇文弘没什么主意,点了点头,两人就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肩并肩地坐着,日渐西沉,满城暮色,双方打累了,全收工回去吃饭,预备黎明时坐船出海寻找仙山。

游孟哲藏身之处离魔教占领的码头还挺远,他认出了不少教众,左右护法都在,却不敢过去,免得待会游孤天兴趣来了又对他做点什么事。月渐东升,夜空晴朗,游孟哲倚在宇文弘怀里打瞌睡,及至半夜时不知怎的就醒了。

许多人在码头上就地睡下,游孟哲探头眺望,见茫茫海潮生灭,沙沙作响,码头中央摆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个人,对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发呆。

那是游孤天。

游孟哲心里有股冲动,只想过去与他说说话,却又不想起身。

宇文弘也醒了,辰星般的眸子注视着游孟哲,把他抱紧了些。

碧海潮生,卷着亘远的回忆拍上码头,一瞬间如千军万马涌来,一瞬间又悄然退去。

游孤天怀中抱着一个白玉瓮,安静地看着海平面的尽头,八月初,一抹皎月在海上洒出银光,从天的尽头铺向海岸。

游孟哲摸到包袱里的笛子,取出来凑在唇边,呜呜地试了试音,吹了起来。那首曲子悠扬婉转,空灵一如天籁。

游孤天听见了,却没有回头,看着海面出神,曲调拔高,犹如潮水生灭,直至天的尽头,刹那又一丝沉厚的歌声响起,仿佛寻找着同伴。

游孟哲的瞳孔微微收缩,听出了歌中的悲伤之意。

“彼天地之无穷兮,渡光阴之与共……”

“悲人生之易故兮,观日月之无常……”

赵飞鸿一袭青袍在长夜的海风中飘扬,站在屋顶,声音沧桑而喑哑,唱着歌,与游孟哲遥遥应和。

游孤天叹了口气,侧身吩咐一名教众,片刻后琴来了,搁在膝头,五指一扫,铿锵犹如万马奔腾,催起涛生云灭,万海汹涌。

笛声和着琴声,歌声传向漆黑天际,继而同时一转,于最高处喑哑无声,一如海水温柔地冲刷去了久远的故事,再不余任何痕迹。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第34章 角木蛟 …

“昨晚上半夜三更的。”有人揉着脖子道:“谁在哪儿敲锣打鼓的嚎丧啊,吵得觉都睡不着。”

“是啊是啊。”不少人应和着走上船板:“一晚上没睡好。”

游孟哲还在看,宇文弘是个没主意的,他也懒得商量了,直接抛了个铜钱,决定了上正道的那艘船。

清晨东方露出鱼肚白,又有人狂呼道:“看!快看!那艘船是谁的?”

一艘华丽的大船从南边寒江出海口缓缓驰来,在东海县的码头上转了个向,那巨船足有十丈高,船帆在海风中鼓满,撞角直冲天际,刚上过漆的船身金碧辉煌,在破晓的第一缕天光中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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