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深处(190)



约书亚示意她退后,自己则放下裁纸刀,将盒子端正地摆在茶几中央,小心翼翼地掀开盒盖。

琼丽尖叫一声,差点晕倒在地,幸亏开普勒及时冲到她身边扶住她。

“天哪……”在黑道摸爬滚打已久、一向波澜不惊的高利贷商在看见盒内事物的时候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盒子里放着一只血淋淋的断臂,从手肘上方被截断,断口并不整齐,不像用利器切开的,倒像是用蛮力硬生生扯断的,半截破损的骨头还露在皮肉外。

约书亚脸色铁青,如坠冰窟,浑身寒冷,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轻轻抚上那截断臂,心里不停祈祷:慈悲仁爱的上主啊,这不可能,不是阿洛伊斯的手,不是他的,肯定无聊的恶作剧,这不可能是他的手……

指尖的触感告诉他这的确是人类的手臂,不是人体模型,也不是仿真恐怖玩具,而是真正的从人体上被截下来的手臂。

杀手从参差不齐的断口一直抚摸到手腕,掰开那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指,一个白色纸团自手掌中滚落,但他没有在意。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染血的冰凉手掌上。他熟悉这只手,熟悉上面的每一条纹路,熟悉上面每一个因握枪和操纵控制仪而产生的老茧,他熟悉它们就像熟悉他的恋人一样。

——这是阿洛伊斯的手。

约书亚捂住脸,喉咙里发出混合着悲痛、愤怒和疯狂的低吼,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哀嚎。

第一百零一章

阿洛伊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不论是醒是梦,刺骨的痛楚都如影随形。他从不知道施加在一个人身上的疼痛可以剧烈到这种地步。他们用铁钳夹住他的左臂,另外的人则用相同的刑具撕扯手臂的关节。起初阿洛伊斯还想学电影里的那些孤胆英雄,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以示自己有多么坚强,但很快他就放弃了这无谓的抵抗。这不是人类可以忍受的痛苦。他在自己的惨叫声中听见了骨骼破碎、肌肉撕裂、血液喷溅的声音。当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要让他休克以屏蔽这种痛苦时,法拉第,就是那个半边身体都变成机械的男人,给他注射了一种药剂,这样阿洛伊斯便无法用昏迷逃脱施加在他身上的酷刑。他必须在清醒的时候经历这种折磨。阿洛伊斯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不把晶片的事说出来。即使他所想隐藏的只有这么一点事实,也有好几次差点就输给了严刑逼供。

他们把他的手臂硬生生撕扯了下来。阿洛伊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残肢血流如注,而那条断臂则被法拉第放进了一只盒子里,像礼物一样包装起来。

“法拉第先生,他流血太多了。”一个黑衣人说,“必须止血,否则他会死的。”

“你们想像医院里给病人截肢那样把他推进手术室吗?”法拉第不屑,“用更简单更快捷的方法。如果上主被烧坏你们的脑子。”

黑衣人咕哝了一声,似乎在说“遵命”。他叫了另外一个人一起离开房间,回来时候抬着一架放满火红木炭的炉子,炉上整齐地放着一排烧红的烙铁。行刑人用钳子夹住一块烙铁,如送葬的队伍般缓缓走向阿洛伊斯。

这时阿洛伊斯已经无法想什么多余的东西了,大多数的意志都被用在对抗疼痛和保守秘密上,仅余的一点点思考空间让他蓦然想起曾在教科书上看见过的内容。在医学尚不发达的古代,人们就用滚烫的油或者烙铁为截肢的人止血,还能顺便防止感染。

真是个绝妙方法。阿洛伊斯神志不清地想。

行刑人将烙铁按在了他的伤口上。

“把这个,送到阿瓦隆去。”

法拉第将手里的长方体盒子扔给“推销员”,后者一脸嫌恶地接了下来。“送去?”他问,“为什么?”

法拉第用毫无感情的义眼瞪着擅长伪装的杀手——他在业界的绰号叫“推销员”,因为他善于假扮成推销员混入目标的家里,无声无息地将之杀害——像在斥责他的无礼。“你只需要照做,不需要知道原因。”

这傲慢的语气让杀手十分不满。“你有什么资格对我颐指气使?”他抗议道,“公爵大人让我‘协助’你,而不是对你言听计从。我们是工作上的伙伴,不是主从关系。”

法拉第没被他吓退。“去和公爵大人说啊。”他一扬下巴,“或者乖乖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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