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爻(134)

那些私卖禁品的,朝廷管不了高来高去的修士,就只能管平民,下了死规矩,但凡有谁私自倒卖禁品仙器,便视同欺君谋反,满门抄斩还要株连九族。

可即便这样,黑市私卖私买仙器的仍然屡禁不止,总有不要命的亡命徒为了暴利铤而走险,这几年更是出了个诨号为“捞钱公子”的人物,此人号称“要钱不要命”,是个神出鬼没的黑市禁品倒卖头头。

有人说此人有官员背景,是官匪勾结,也有人说此人干脆就是个修士。

近年来兵祸连年,叛军中因为带着不少黑市禁品,让朝廷平叛平得很是辛苦,当今越发恨透了这些为了钱不要命的亡命徒,查得也越来越严,几乎每条商道上都有人不时拦截,还调了一批天衍处的高手四处撒网。

那官差头领一声令下,身后两个修士便对视一眼,走了上来——只见那车大得确实邪门,几乎将这条官道也占了大半去,管事的阻挡不及,官差头领已经一抬手拉开了车帘,正巧车里人抬起头来。

那看起来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懒洋洋地半躺在车里,衣着华贵,手里拿着一卷书,一双眼半睁不睁地往外一扫,那模样简直像个传说中的狐仙,官差头领一时看呆了。

这车里头比外面还要奢侈,酷暑当头,车里竟然有冰,镇着一壶晶莹剔透的梅子酒。

狐仙似的青年见了这官差头领,当即一皱眉,猛地用手里的书遮住脸,怒道:“这是哪来的什么东西,打出去,丑死我了!”

这一句便将那挑车帘的头领骂得回过神来,头领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结结巴巴的底气:“大、大大胆!你携带禁品,这是谋反掉脑袋的事!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禁品?”青年一挑眉,“你说这个?”

只见他那修长的手指间带着一枚奇特的戒指,戒面雕成了一个铜钱形,官差还没看清此物是什么材质,那铜钱方孔中间便突然冒出一道白影,在空中成了一个少年的半身像,这样的东西闻所未闻,官差嘴都合不拢……

然后那少年面无表情地抬手给了他一耳光,这才心满意足似的在空中消散了。

青年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毫无诚意地说道:“哟,官爷,对不住,您站得太近了,这可不是什么禁品,是我自己做来玩的,不瞒您说,我也正发愁呢,不知怎么添上几刀好,起码让这宝贝和我说说话——他现在就会扇人耳光。”

那两个跟着官差的道人终于开了口,冷冷地看着那青年道:“你也是修士?”

马车里的青年仿佛没听见,神色倨傲,靠在软绵绵的小榻上,连腰都不肯直一直。

被他打了一巴掌的官差捂着脸一蹦三尺高:“仙长,我看此人形迹可疑,没准就是那个……那个什么‘捞钱公子’!”

天衍处的道士问道:“敢问这位道友为何不辞辛劳与凡人车队同行?”

青年理直气壮道:“我乐意,摆谱呗。”

道士被噎得一僵,深吸了一口气,才又试探道:“那么敢问这位道友师承何处?”

青年冷笑一声:“我干嘛要告诉你——检查完了么?让路!”

这俩字话音没落,那青年突然一拍小桌,只见他眉心竟有一柄小剑若隐若现的闪了一下,随即,一股无坚不摧似的剑意迎面向那两个道人卷来。

此人看起来懒散得仿佛没长骨头,谁知竟是深藏不露,至少已经到了元神为剑、收放自如的地步。

两个拦车的道人猝不及防,慌忙往两边让开,不敢迎其锋芒,那多嘴的官差头领早已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两个道人虽然也是几百年修行,却不敢触这剑修的霉头,两人对视了一眼,退开道:“冒犯前辈,请。”

一个剑修能修到这种程度,顶尖大能也要让他三分,其人必要心志坚定如铁石,随便挂哪个门派都能当个万人供奉的长老,没事怎么会干出黑市倒卖这种不要脸的事?

仙长发了话,底下人再不愿意也得遵循,不过片刻,此处官差就撤干净了,甚至手脚麻利地将一干皮料衣物规规矩矩地给商队收拾好,送他们继续前行。

走出去好一阵,管事的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凑到车窗处,颇有几分谄媚地点头哈腰道:“本来说这一路上少有人查的,没想到运气不好……今天多亏了公子亲自护送。”

车里飘出一句:“李老板别客气,我也是顺路,真的心有感激,将来价格上多照顾我一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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