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表里(157)

不过没宁静多长时间,褚桓就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诈尸一样地匆忙缩回手,举起来做了个近似投降的姿势,木着脸坐直,干咳一声:“对不住,我刚才不小心蹭了一手脑浆,好像还没洗。”

南山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这句话,片刻后,他低头看了看,虽然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嘴上还是说:“……不要紧,已经干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一起筋疲力尽地笑出声来。

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大概又有一波怪物闯过了烈火的包围圈,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山门。

旁边小芳就对袁平说:“你猜这是什么?我猜是食眼兽。”

袁平:“我赌音兽。”

俩个狼狈兮兮的脏猴说着,一人拿了一颗小石子放在面前,一脸正经八百要赌博的模样。

小芳:“赌什么?”

袁平:“赌一把绝世神兵。”

小芳实在地说:“我没有,你有么?”

“……”袁平想了想,“那赌一笼椰香生煎包!”

小芳抓了抓被血糊住的头发:“那又是什么玩意?”

袁平叹了口气:“……好吧,我要是赢了,你帮我把褚桓那个烤肉架子偷出来。”

褚桓懒洋洋地在一边插嘴说:“那谁,脆皮狗还没聋呢,再说你连方便面都煮不熟,要烤肉架子干嘛用?”

袁平一回头:“滚,谈你的恋爱去,别造谣……啊!”

只见那毒蛇小绿不知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爬了过来,正撑着一个三角的大脑袋,吐着蛇信好奇地打量着袁平,几乎和他来了个亲密的贴面。

此情此景太惊悚了,袁平脑细胞当场给吓得集体停了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一蹦三尺高,连滚带爬地扑了出来,被鲁格伸出一只苍白带血的手拦了一下才站稳。

鲁格一直在最前线,一只眼睛被食眼兽晃伤了,此时已经排出了毒血,正用一片包扎伤口的叶子盖着。

他十分莫名地看了袁平一眼,稀奇地问:“你难道是怕蛇?”

袁平感觉自家族长的语气就跟问的是“你怎么可能会怕蚯蚓”一样,脸上顿感挂不住,强撑着面子说:“当……当然不怕!”

鲁格大概是觉得有趣,虽然满脸血泪,却似笑非笑地说:“真的?”

说话间,小绿不识相的爬了过来,将袁平的腿当成了一根大柱子,不慌不忙地爬了上去。

袁平的脸当时就绿了,整个人成了一根僵尸,唯有裤腿不显山不露水地发着抖,显然是惊恐到了极致。

守门人生于山精水灵,天生带着大山的意识,大山怎么会怕山间的飞禽走兽呢?

怕蛇的守门人实在是空前绝后了,偏偏小绿还挺喜欢他,吐着信子,不停地在他身上舔来舔去。

袁平梗着脖子,活像被非礼的良家妇女,一脸惨淡的菜色,把一圈守门人和守山人逗得乱七八糟。

褚桓刻薄地点评:“熊样。”

他仿佛感觉自己在袁平的对比下多了几分英武,于是端端正正地坐好,正色下来问南山:“怎么回事?我们巡山回来的时候,清理了水里的小白花,音兽什么的,当时不是已经在迁往下游了吗?为什么会忽然往山上跑?”

南山默然片刻:“食眼兽反应很慢,照他们这个反应……陷落地应该已经逼近山脚了。”

褚桓:“那我恐怕是走不了了吧?”

南山垂目不言。

褚桓偷偷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众人都在短暂的休息时间里尽可能地找乐子,拿着毒蛇玩袁平,没人留意他们这里,于是伸手扣住南山的手背,攥在手心里握了一下:“既然我都走不了了,那我们算和好了没有?”

南山无奈地叹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想这些……”

褚桓非但有心情想,一听这话,顿时腰不酸了背不疼,心花怒放了起来,刚要捞过南山亲亲摸摸个够,又想起自己满爪子脑浆,于是又讪讪地缩回手:“我还是去把手洗了吧。”

他说完就站了起来,打算去找水,南山却忽然叫住他,鬼使神差地问:“你真的是从山崖上自己跳下来的吗?”

褚桓脚步一顿,挑起一边的眉,故作风流倜傥地说:“啧,你还真是深信不疑了——那怎么可能?”

南山露出一个有点无奈的笑容,一脸“你说不是就不是吧”的了然表情,一直把褚桓看得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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