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表里(56)

反正也没人指望他们真的承担什么责任。

褚桓:“我现在算是明白,你那个花骨朵小姐姐为什么没事就以打哭你为乐了。”

大白马的脚步有些迟疑,褚桓的心里也是一样。

这经验颇为丰富的一人一马都已经判断出了,吼声传来的方向很可能就是对岸的离衣族,现在小秃头全家都在那边……唔,南山也是。

褚桓一想到南山,心里就不由自主地有些焦灼。他觉得自己不见得非要再见南山,只是好歹有个只言片语,告诉他南山还好好的也行啊。

焦灼就像心里的一把野火,扑是扑不灭的,因此褚桓难得迟疑。

可是野火烧着他的胸口,却没有烧坏他的脑子,一顿之下,褚桓微微拨转了马头:“不,我们还是先回对岸去。”

大白马会意,小秃头和小毒蛇却对大人的反复无常茫然不解——他镇压了哭着喊着的小秃头,也要带他们回族里,怎么突然又向后转了呢?

大白马追随着水流,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跑去。

南山毕竟是一族之长,是成年人,但小秃头不是,这烦人的小崽子技能点都加在爬树和惹事上了,褚桓不可能带着他闯进未知的危险。

他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先把小秃头送走,暂时托付给沿途住在山里的村民,再自己赶回来过河去离衣族聚居地。

“这次我们最好别迷路,”褚桓不知不觉地切换成了汉语,低声说,“我最好还来得及。”

否则万一那边出点什么事,难道他要负责把这讨人嫌的崽子养大吗?

褚桓低头看了小秃头一眼,心里苦闷地想:“那我还是干脆死在那给美男殉情好了。”

可惜,计划始终是赶不上变化,“现实”之所以被称为“现实”,就是因为永远都和设想的大相径庭。

原本高速奔跑的大白马猝不及防地尥起了蹶子,大白马吃痛地哀鸣一声,它前腿一软,脚步登时乱了,几乎就要跌倒,然而大概是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人,它连连踉跄,到底还是拼命地站住了。

褚桓看见大白马的大腿被什么东西抓出了一道伤口,细细的血迹流进了河水里。

小秃头瞪大了眼睛,说了一个褚桓没听过的词,褚桓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褚桓凝视着马腿上的伤口,全部的精力却已经调动到了耳朵上。

这种时候,他无比希望自己手没有那么快,交枪交得没那么积极。

一道快得不可思议的黑影突然从水中暴起,大白马本能地要往后退,被褚桓狠狠地扯住缰绳钉在原地。

下一刻,黑影狠狠地撞在了褚桓的三棱刺上,摩擦声如尖细的金属片划在玻璃上,在浓雾深处响起,让人油然而生出一股毛骨悚然来。

那撞击发生在一瞬间,触手时褚桓已经明白了双方力量的差距,他一手抓着小秃头,身体猛地向侧后方向躺倒下去,腰部几乎弯成了一道拱桥,如果不是他仓促的卸力技巧十足,褚桓怀疑这突如其来的撞击会不会把三棱刺和他的胳膊一起震断。

褚桓看清了,扑过来的东西正是那天晚上闯入他住处、被南山扭断了脖子的小怪物。

它全身都是坚硬的甲片与类似钢针的鬃毛,只有侧脖颈处有一处软肉,甲片与硬毛青黄不接,如果他当时没有老眼昏花,那么褚桓记得,南山是先用五指扣住了怪物的侧颈,然后借着身体旋转的力量,一击必杀地扭断了它的脖子。

褚桓:“抓好我!”

小秃头立刻把头埋进突然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褚桓腾出一只手,在怪物压上他头顶的那一瞬间,精准地扣住了它的脖子。

他五指做爪,狠狠地一抓,在怪物一声短促的惨叫中将它从半空惯进水里,怪物落水的一瞬,褚桓竖起三棱刺,“噗”一声,捅进了它的血肉。

大团的血盛开如灼眼的烟花,怪物垂死发出一声尖叫,冲着褚桓张大了嘴,褚桓感觉到了一阵诡异的气流,他蓦地就想起自己那晚自动拨开的门闩,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先一步动了——他猛地一侧身,用胳膊和左肩挡住了自己的头颈和怀里的孩子。

他手臂上一阵尖锐的刺痛,好像被一根长针捅穿了,可是衣服完全没有破,褚桓用三棱刺胡乱一卷,什么都没碰到。

简直像是空气凝成的针。

有那么几秒钟,褚桓看着死透的怪物和自己完好的外衣,怀疑自己再次出现了毫无逻辑的幻觉。

可是缠在小秃头身上的蛇却突然对着他的胳膊直起身,显得十分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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