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表里(75)

第二个吹号的扁片人被突然冒出头的春天丢了个飞刀射死了,她一闪即没,居然是个暗杀的好手,可是她杀得快,敌人顶替得更快。

第三声号角绵延接上,几无断续。

距离越近,群体性风箭的杀伤力就越大,南山忽然将褚桓往旁边一带——他方才站着的地方被风箭削出了一个西瓜大的坑。

褚桓微微一扬眉,感觉到了久违的肾上腺素飙升。

可是一般情况越是紧迫,他脸上就越是显得无动于衷,可是南山不理解他这个变态的习惯。

南山看见他抬手摘下了鼻梁上的眼镜,还不慌不忙地折好眼镜腿,收进衣兜里,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他承认褚桓有时候的表现像个“凶猛的毛象”,却没想到他的反应速度和真毛象一样慢条斯理。

南山出身特殊,血缘虽然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力量,也给了他与生俱来的背负,尽管当年是长者力排众议让他继承族长权杖,但他那无怙无持的少年时代依然是饱受怀疑的,这些事南山没有和别人提起过,别人也无从得知他十四岁接过族长权杖到现在,是怎么才被族人接受,又在族中立稳的。

身为族长,他必须公平无私,早早养成了视身外之物为粪土的习惯,也从未有过所谓“珍宝”的概念。

因此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他无从领会自己近乎惶急的得失之心。

南山惯于与这些芳邻打交道,闻风就知道风箭打向哪里,他本可以轻松躲开,但他看见褚桓那脚下就像生根一般,无知无觉地站在原地,而凌厉的风箭势已到,杀意几乎拂动了他的头发……

南山脑子里骤然一空,扑过去一把抱住了褚桓。

他尽力地展开双臂护住褚桓,用自己的后背迎向席卷而来的风刃,风箭尖锋已经堪堪触到了他的后背,南山双手一紧,心里知道这一箭恐怕要刺穿他的铠甲,已经做好了用血肉之躯硬抗的打算。

但是就在这时,褚桓的短刀突然脱手,刀柄短促地撞上一侧的石头,反弹射出的刀刃不偏不倚地撞上了空中看不见的风箭,将它大力推开,南山感觉自己后心处的铠甲被扫了一个边,发出一声又细又长的摩擦声,他当即毫不迟疑,回身捞住短刀刀柄,拽着褚桓侧身闪到了一座小楼之后。

他对上了褚桓的目光。

褚桓的目光仿佛是有点复杂,有点古怪,这些全都一闪而过,最后只剩下一片柔软,他说:“你这是干嘛?”

南山不明原因地有些窘迫,借故将短刀还给他,生硬地岔开话题:“你的刀丢得很准,不比春天姐差。”

褚桓一侧地眉尖一挑:“年轻人,我能活到现在,可不是靠吸血和嗑药的。”

第32章 异界

南山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刻自己会不敢看褚桓的眼睛,反正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下意识地避开了褚桓的目光,很快,他觉得自己这样躲躲闪闪有点莫名其妙,于是硬着头皮又把目光移了回来:“我……”

谁知就这么微微停顿了一下,南山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他好像个走神的时候被突然叫起来提问的小学生,脑子里顷刻间进了一坛子水,把什么货都洗干净了。

南山心里紧迫的想:“说点什么,我得说点什么。”

于是他本能地用起了自己的母语,把一口离衣族话说得飞快,欲盖弥彰般地解释说:“不是和你说好了要跟紧我吗?你又看不见,怎么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呢?想再受一次解毒的罪吗,我是被你吓了一跳……”

南山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因为他感觉自己完全就是在絮叨,说得都是屁话,他两脚倒换着动了动,一时间更难为情了。

所幸,南山这一番离衣族话说得颠三倒四、毫无章法,语速更是快得几乎逃脱地球引力,所以褚桓这个半吊子一个字都没明白,满耳朵充斥着一堆乱码。

褚桓不知该如何在这种危急关头回应一堆乱码,只好假装淡定地说:“好的,我知道了,你嘴皮子还挺利索的——你能想办法堵住他们的号角吗?”

这句问出来,南山终于有了回答的余地,他立刻仿佛松了口气似的,慌忙捡着这个台阶下来:“太多了,不行。”

褚桓:“如果只是刚刚吹号的那个呢?”

南山犹豫了一下,飞快地否决了这个想法:“虽然可以,但是一旦他们发现他的号角吹不出来声音,马上会有下一个接着顶上,没用。”

褚桓:“两边一旦打起来,情况会很混乱,他们每个人都记清楚全部顺序的可能性不大,我想他们必定只是紧盯着自己的前一个人,万一前一个人死了,后一个人立刻接过号角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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