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表里(87)

褚桓:“……”

褚桓虽然未必能完全听懂这间或夹杂汉语名词的离衣族话,但是以他对袁平的了解,只要是从那货嘴里说出来的,哪怕是猫话狗话,他都能猜出个大概意思。

褚桓简直不明白自己没事惦记这孙子干什么,本来他跟守门人的关系就很紧张,现在好了,中间还多了这么一条唯恐天下不乱的搅屎棍子。

而让褚桓更加堵心的,是鲁格对这个横空出世的袁平态度居然很好。

守门人从出生到死亡,都是无老无少,他们一代人经历过一次死亡,再借由守山人的血脉和念想传承下来,守山人一族在变化,守门人以其为媒介,当然也会跟着变化,久而久之,就面目全非起来。

然而纵然面目全非,他们依然无法超脱过去的影子,只有这个新生的守门人,显得那么干净而纯粹,在鲁格眼里,袁平就像个新生的孩子,他虽然在族中从来积威甚重,却依然忍不住对这个人态度柔和了些。

鲁格看了袁平一眼,放低了声音说:“你刚刚来我们这里,很多事不熟悉,可以和他多聊一会,等太阳落到那边山的尖上时,我们会在山门口吃晚饭,记得要过来。”

袁平怔了怔,听出他言语里的格外照顾,似乎有点不好意思,露出一个很灿烂的笑容:“好,一定。”

他现在对族长颇有归属感,因为族长和他一样讨厌姓褚的。

鲁格永远板着的脸上露出一个吉光片羽般珍奇的笑容,转身走了。

褚桓代人受过,正十分无奈,刚要开口说什么,花骨朵跟小秃头却在这时拉拉扯扯地走过来,老远见了他,一起高高兴兴地打招呼:“贱人大王!”

褚桓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这茬了,他当场好悬没让口水呛死。

袁平听见这字正腔圆的普通话,疑惑地回过头去,发现是两个守山人的孩子,十分诧异,心说这谁家的野孩子,叫谁呢?怎么说话呢?

袁平刚要开口呵斥,褚桓已经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他的嘴,拖到了一边。

袁平好不容易从褚桓手里挣脱出来:“你忘了吃药了?犯的哪门子狂犬病!”

褚桓满心愁绪,怀疑自己会在此人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可是有一群热情洋溢的守山人兄弟,这还怎么隐瞒呢?纸里包不住火啊。

他这一迟疑,袁平立刻抖了机灵,眼珠一转反应过来:“等等,这不会是你教的吧?”

见褚桓沉默不语,袁平更加来了劲:“这个听着新鲜,来来来,你给我说说,你图什么呀?”

尽管褚桓极力美化自己,企图将事件包装成一场谁都无法阻挡的天灾人祸,但抵不住袁平总是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完美地过滤出了事情的真相。

然后袁平就痛打落水狗地对他进行了惨绝人寰的嘲笑。

“我……我……哎哟!”

褚桓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袁平在地上边打滚边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暗恋我,知道我一直想整你,当面就给我送了这么大的一个把柄……哎哟!你他妈还踹……你还有把柄呢!”

有些人真是相见不如怀念,还不如让他死着呢。

褚桓冷冷地说:“你的猫在我那。”

袁平猛一激灵,顾不上傻乐了,一个跟头从地上翻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我……我家小乔?”

总有一些脑门上有疤的鞋拔子脸自比周郎,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褚桓双手插进都里,高深莫测地说:“跟了我以后,改名叫大咪了。”

“大咪?”袁平当时就火了,气得话都说不连贯了,“你……你居然敢……你居然敢这么侮辱拿我们家美人,你简直不是东西!”

两个人就这样因为一只猫公公的名字,再次动手打了一架。

直到赶来的南山把他们俩拉开。

褚桓在南山面前,一直是温厚又稳重的,但是由于袁平这个奇形种的存在,他已经形象尽毁了,一看南山的眼睛,他就尴尬得不知道怎么好。

褚桓脸色颇为挂不住,低头蹭了蹭嘴角破皮的地方,对南山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

南山将他往自己身后一带,有意无意地半侧过身挡住他,颇有领地意识地扫了袁平一眼,酝酿了片刻情绪,刚想问出自己方才准备了一路的问题,就听见那边袁平不依不饶地嚷嚷:“我家美人冰清玉洁,跟了你以后成什么了?大咪……还大咪咪呢!”

南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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