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丛之刀(9)

“要么功成名就,要么不得善终。”首领并没有被安慰,仍然愁眉苦脸,“你看他的窝囊样子,像是能功成名就的么?要是……”

首领并没有说出他的忧虑,因为这个时候,一个亚兽随从慌慌张张地跪在了他的帐外:“首领,三少跟四少起了冲突,打起来了!”

这名亚兽随从才刚刚成年不久,显然把这当成了天大的事,谁知帐子里却半天没人出声,他忍不住抬起头来,试探着又叫了一声:“首领?”

然后他听见首领用一种漠不关心的口气说道:“知道了,你去吧。”

“打架?说得真好听,”首领苦笑了一声,伸了个懒腰,“他能和老三打起来?我头一个不信,充其量是老三那小子又欺负人了。走,咱们看看去。”

华沂此时正是一脑门的汗,他这三哥很不是东西,除了欺软怕硬之外没别的爱好,向来张扬跋扈,大哥二哥他不敢打主意,但自从四弟华沂这个银纹兽人出生以后,老三就一直很讨厌他,就这么个傻大个,他也配长个银纹么?

等确认华沂有那种绵羊一样的性格以后,老三就愈加变本加厉起来。

这事的起因,是华沂的工布朵。

华沂的工布朵名字叫做骨丞,还没到历练的年纪,是个兽人小东西,但十分机灵,心眼也多,所以即使年纪不大合适,也被首领选中了——首领看上了他跟自己傻儿子的互补。

骨丞人小,脾气却不小,工布朵跟上一个什么样的主人是要靠运气的,所有的工布朵里面,只有他的主人对他是最好的,他觉着华沂是个天大的好人,尤其见不得别人欺负他,所以老三明目张胆地抢走了首领给华沂的一块九头鹿皮子以后,骨丞就背着华沂做了一件事——他偷偷钻进了老三的帐子,把那块珍贵的皮子给刺了十来个洞出来。

结果做得过了头,当场被人抓住。

三少没想到,他四弟那个窝囊废的小奴才竟然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爬到他头上来,当即怒不可遏,要叫人把骨丞打死。

华沂知道了这事,赶来拦着,于是第一回跟他的三哥冲突上了。

本来华沂觉得这事是骨丞不对,他们理亏,于是一开始低声下气地跟老三赔不是,还按着骨丞的脑袋让他跪下给三少道歉,没想到这老三蹬鼻子上脸,非要打死骨丞不可,华沂也不干了,把骨丞护在身后,两方人马对峙起来。

抢了东西,让给你就是,可骨丞是人,那能随便打死么?

华沂虽然脾气好,但也是颇有底线的。

他挺直了胸膛,常年见人带三分笑的脸上难得地冷了下来,对他的三哥说道:“骨丞是我的工布朵,我的兄弟,要打死他,你先打死我。”

谁都知道,四少打猎武技都是首领认可过的,长老们试炼,一次就通过的,近二十年里,只有他一个人,见他板起脸来,三少的侍卫们都忍不住退避了一些。

华沂平素不温不火惯了,这话说得也并不怎么嚣张,更没什么挑衅的意味,可是就这一点点的反抗,也彻底点燃了三少的怒火。

好哇,三少寻思道,连窝囊废都敢反抗我了!

首领的大儿子和二儿子,就是这时候带人回来的。

大少一见到这种情况,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远远地呵斥了一声:“干什么?像什么样子?”

他一挥手,立刻就有人上去,分开了马上要掐在一起的三少跟华沂。

大少抬手拍打了华沂的后脑勺一下,又狠狠地剜了老三一眼,问明了怎么回事,心里觉得膈应得很。

一来他也很看不上这个所谓的银纹四弟,二来他又很烦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三。

于是他各打五十大板地说道:“骨丞犯了错,应该关到刑堂去,一晚上不许给饭吃。”

三少仍不知好歹地大声嚷嚷道:“他弄坏了我的东西,我要打死他!”

“你闭嘴!”大少毫不客气,抬手给了老三一个大巴掌,冷冰冰地道,“工布朵是阿爹选的人,就算打死也得阿爹说了算,你算个什么东西?”

老三被他大哥的一巴掌给打懵了,捂着脸说不出话来。

大少解决了他,又瞪了华沂一眼:“连你自己的人都管不好,废物!”

华沂见骨丞的命保住了,已经别无所求了,对大少这种毫无创意的辱骂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声不吭地安然受之,反而把大少给气跑了。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老二终于开了腔,他先是抬起老三的脸仔细看了看,啧啧有声地感慨道:“大哥这手也太重了,没事别跟他顶嘴,吃亏的是你自己——晚上我叫人给你送药酒过去,好啦好啦,谁让他是大哥呢,快回去吧,自家兄弟,闹成这样,确实不像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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