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丛之刀(91)

他重新闭上眼睛,想接着睡,可那声音却像是长了腿,专门往他耳朵里钻,吵得他心浮气躁,身上好像有一小团火,四处乱窜,长安想伸手挠一挠,却不知道该从哪下手。

终于,他忍无可忍,清醒得睡不着了。

长安在原地坐了片刻,决定去把守夜的人替下来,于是轻手轻脚地爬起来,伸手去摸他的刀。

还没摸到,便被人一把攥住了手——华沂贴着他的耳朵问道:“你不老实睡觉,要干嘛去?”

长安也小声道:“替守夜的人。”

华沂的声音里仿佛是含着睡意,有些低哑,他懒洋洋地道:“总共一个破洞口,前半宿一个后半宿一个,俩人看着足够了,轮不到你呢,给我老实睡觉。”

长安沉默了片刻,老老实实地说道:“睡不着。”

华沂当然心照不宣地知道他为什么睡不着,于是贱兮兮地低笑起来。

黑暗中,任华沂眼力好,也只能看见长安一个大概的轮廓,唯有眼睛反光,显得很亮,看得十分清楚——长安目光闪动,似乎有些他自己都说不清来由的尴尬以及不知所措。

长安问道:“你笑什么?”

华沂摇头叹道:“都这么大了,怎么什么都不懂?谁告诉你他们那样便是生娃娃的?你几时听过男人能生娃娃?”

长安怔怔地道:“我师父。”

华沂感兴趣地问道:“你师父还说什么了?”

长安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了,他说反正我又不会生,让我少废话,打听那么多干什么?”

华沂憋住一口气,唯恐声气大了打扰了那对偷偷摸摸的野鸳鸯……野鸳鸳,闷着声音笑倒在了长安的肩膀上,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来,说道:“你师父可真是个怪胎。”

长安大奇:“你怎么知道?”

华沂那口才上来的气又险些漏了回去。

他装模作样叹息了一会,鼻尖蹭在长安身上,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便不禁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这不行,我得改邪归正——华沂先是用力拉扯着心里那匹野马,然而很快,他又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这是人生大事,这傻小子都这么大的人了,就说是身体不好,比别人都开窍晚些,可也不该一窍不通,否则以后可怎么办?得好好告诉他才算够兄弟,又不是要干什么龌龊的事,心虚个什么?

于是华沂拍了拍长安的手背,咬着他的耳朵低声说道:“他们是在做一件非常快活的事,若是男人和女人这样做了,有的时候便能生出娃娃来——当然也不是每次都行,就好比月亮不是天天都是圆的,至于男人和男人么……则是令一种快活法。”

长安虚心地听着,华沂的话音却到此戛然而止。

那边的动静越发激烈起来,他这样一沉默,那声音便显得分外明显了起来。

华沂呼吸一滞。

他喉头动了一下,手掌不自觉地顺着长安的肩膀滑了下去,抚过他的后背,又从后面绕了过来,挑逗似的擦过他的小腹,一路往下走去,口中胡乱说道:“这事说也说不清楚,非得你自己体会一番才……”

长安却突然捏住了华沂的手腕,拦住了他的动作。

华沂只听到他煞风景地说道:“我师父说了,尿尿的地方若是给人碰了,要娶人家做老婆,负责一辈子的。”

华沂:“……”

长安唯恐自己又被北释蒙了,于是严肃正经地质疑道:“他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华沂觉得自己是点头也不对,摇头也不对。

长安等了片刻,没等到答案,于是将他的手丢到了一边,颇为失望地说道:“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说完,他便麻利地爬起来,拎起他的刀,跑到洞口去替换守夜了。

华沂嘴里发干,忍不住舔了舔,继而泄气地往回一躺,这回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变成他了。

第四十章 棺材

大雨连日不停。

“长安,快过来!”阿兰远远地叫了一声,“快点过来帮忙!”

长安缩了缩脖子,假装没听见。

一群穷极无聊的汉子们哄笑了起来。

笑得华沂也停止了跟索莱木交流正事,回过头来。

华沂第二日早晨回想起头天晚上的事,恨不得面壁狠狠扇自己一个嘴巴——瞧你这都是干得什么事?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贱得鬼迷心窍,连那种话、那种事也干得出来。

华沂因此痛苦地自我检讨了一番,认为自己简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实在是个下流好色胚子,眼看改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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