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蓝印(76)

“行了。”胡不归打断他,“封锁消息,找人搜索的时候也悄悄的,找到了……他不愿意回来就算了,别去打扰他。”

“胡队……”陆青柏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胡不归打断。

“这事我说了算,上面有什么不满意,可以处分我。”

他说完,又闷头闷脑地转身走了,陆青柏深吸了口气:“呸,胡倔驴。”

且说当晚,苏轻用兵哥哥的外衣把屠图图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家伙闹累了,就趴在他怀里打瞌睡,到了黎明的时候,苏轻就带着小孩趁机钻进了一辆运货的车——江湖传言,国家这段时间有政策,专门拉蔬菜的车不收过路费,于是伟大的劳动人民就想了个招,明修蔬菜之栈道,暗渡肥猪之陈仓。

苏轻悄悄地掰弯了铁笼子,带着屠图图钻进了这个“陈仓”,头顶是被撑起来的破布一块,不见天日,鼻子里是各种诡异的气味,人被几头大猪拱着,背靠着大葱胡萝卜和菠菜,非常原生态。

他们虽然就这么潇洒地走了,但是眼下基本属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状态,隶属最最无产的那种无产阶级。

要是苏轻自己走,怎么都好说,大可以一个人吃饱了一省不饿,可还带了屠图图这么个小累赘。小累赘要吃饭,要玩,每天要保持很长时间的睡眠,否则会长不高,还要上学读书,可是没有户口本没有身份证,哪个学校收呢?

当苏轻企图和屠图图商量这个问题的时候,屠师长正在伸着手和大猪逗着玩,被拱了个屁股蹲——货车的空间对苏轻来说是根本转不开身,对屠图图来说,就简直勉强能算是个小乐园了——他也不在乎,皱皱鼻子,拍拍屁股自己站了起来,对着猪鼻子拍了一下,然后说:“上学?要去你去,我不去。”

苏轻说:“少废话,我想去,人家也得要我啊。”

屠图图斜着眼瞄着他的临时监护人,认为他这是在没事找事,小大人似的说:“上学要好多钱,我没钱,你有钱么?”

一句话戳到了苏轻的死穴,他憋了半晌,伸手拔去屠图图头发上的一根菜叶,故作潇洒地摆摆手:“那就不用你管了,我想办法,跟我说说,来之前你上几年级了?”

屠图图有样学样,也老气横秋地摆摆手:“那就不用你管了。”

差点把苏轻气得头冒白气,然后只见屠图图突然一只手叉腰,一只手掐了个兰花指,指着面前跟他差不多高的大猪,捏尖了嗓子,奶声奶气拿腔拿调地说:“你这个烧钱的小兔崽子,你说,老娘供你吃,供你喝,有事没事上学校跟你们老师沟通感情,哪回沟通没有个四五百块下得来?带你上补习班,还给你找家教,怕你对家教产生审美疲劳还给你一找找仨,语文数学外语一门一个,你就给我考个倒数第一回来,老娘上辈子欠了你什么东西啊小赔钱货?”

直把苏轻看得目瞪口呆,屠图图转过头来,仰着他那西瓜太郎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苏轻:“你看,我妈就这么说的。”

苏轻干咳了一声,提醒自己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这小东西的模仿能力太恐怖了。

屠图图一本正经地说:“讨厌鬼叔叔,关于上学,我还会唱一首歌呢。”

苏轻呆滞地问:“什么歌?”

屠图图就唱:“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炸药包?我去炸学校……”

一边的大猪也开始起哄,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好像给他伴奏似的。

苏轻无语凝噎,只觉着自己这是满腔的辛酸泪,真个无处言说。

就在这时,车停了,苏轻对屠图图比划了个悄悄的手势,把小孩拉过来,自己也蹲下,隐藏在一头猪身后,另一头猪蹭过一个脑袋,瞪着两个黑豆似的小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人,不时还往这边蹭一蹭,苏轻只得匀出一只手,抵在猪鼻子上,以便跟这头热情的畜生保持一定距离。

外面有人声响起,苏轻绝佳的耳力让他片刻就听明白了——这位夹带的老兄敢情也是个愣头青,第一回上路跑货,夹带也就算了,还明目张胆地夹带了一车活物,这不是缺心眼么?

苏轻听见外面的检查人员愤怒地嚷嚷说:“菜你个头!我在外面就听见里面有东西叫唤了,你家运的菜是人参果,还长腿?还会‘哼哧哼哧’?你当老子二百五?”

他说着,一把把外面罩着的布掀开了一角,苏轻把屠图图的头按下去——猪已经暴露了,人就别再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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