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医(89)

然后他偷偷打量了一下寇桐,心想如果有一个这样的老婆呢?两秒钟之后黄瑾琛得出了结论,有一个这样的老婆一定不会有姚硕那样的压力,不过会有时时刻刻担心自己戴绿帽子的压力。

“人过中年,生理情况慢慢开始走下坡路,而事业上升空间不再向年轻人那样宽广,按道理来说,这个年龄应该是一个人事业到达顶峰的时候,可是金字塔形就是这个社会的结构,越往尖上走就越艰难,大多数中年人将在这个年纪遭受事业上的打击,可是无论是他们的妻子,还是正处于青少年时候的孩子,都很难理解他这种压力。”寇桐说,“这就是所谓的‘男人’更年期,失落、茫然、困惑、封闭、强烈的不甘心,如果他始终不能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始终找不到自己的压力释放方法,就会变成姚硕这样。”

“父亲……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寇桐说到这的时候,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太短促,以至于黄瑾琛没能从中分析出什么,然而他听见这个字眼以后,突然想起了客厅里那构图突兀的全家福。

为什么上面没有寇桐他爸?

为什么他对双亲的称呼,一个是随意亲近的“妈”,一个是冷漠疏远的“父亲”?

黄瑾琛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对了,其实我一直想问,怎么不见你爸?”

黄瑾琛对人的动作很敏感,有那么一刻,他发现寇桐所有的动作全部停止了——包括呼吸,男人微微低着头,眼神埋得很深,叫人在极近的距离也很难看清楚他的表情,过了不知多久,寇桐才随意地往一边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轻描淡写地说:“死了。”

然后不等黄瑾琛问出第二句话,他就指着窗外的乌鸦说:“这些东西要想办法弄掉,他们会无差别地攻击人,看来天亮也不会散,秦琴算跟我们杠上了,这么下去城市的供电系统没法修复,笔记本电池能撑的时间有限,我没法分析那些信号。”

他说完,转身走进客厅,黄瑾琛跟在他身后,说:“乌鸦是魔术师弄出来的,把他干掉不就行了?”

他从兜里掏出银子弹,抛了一下又接住:“像打死怪兽那样。”

“那个不是怪兽,是恶魔牌。”曼曼坐在寇桐妈旁边,纠正说。

黄瑾琛不敢招惹这位小祖宗,只得从善如流地改口说:“行,恶魔牌,行了吧?”

“银子弹能杀死恶魔,但是杀不死魔术师。”曼曼笃定地说。

“为什么?”缺乏想象力和二次元常识的黄瑾琛问。

“不为什么。”曼曼说。

黄瑾琛又问:“你怎么知道?”

曼曼皱皱鼻子:“我就是知道。”

“桐桐,你看她怎么这么讨厌!”黄瑾琛抓住寇桐的衣角,企图卖萌博取同情心。

寇桐忍无可忍地打了个寒战,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说:“黄公公你够了……”

黄瑾琛:“你刚才在楼道里还亲我叫我宝贝,怎么这么一会就从爱妃变成公公了?你对我始乱终弃!”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特意用余光扫了一眼总被这种劲爆的奸情闪得两眼发花地寇桐妈一眼。

寇桐妈果然干咳一声,脸上露出一点纠结的表情。

寇桐在桌子挡着的地方,拿胳膊肘使劲地在黄瑾琛肋骨下面撞了一下。

黄瑾琛西子捧心状,耷拉着脑袋一副小媳妇样,简直就是个痴情圣母遭遇渣。

寇桐妈在道德的谴责下,只能横眉立目地狠狠地瞪自己的儿子。寇桐一低头,假装没看见:“对,我们继续说这个魔术师,曼曼你知道魔术师有什么特点,银子弹不行,什么才行?”

曼曼摇摇头。

黄瑾琛趁机:“切——”

这时,一个声音插进来:“从塔罗牌的创造来说,魔术师最早代表了一些与教会冲突的小贩和工匠,或者路边卖艺的人。”

寇桐脸上立刻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的笑容,回过头去,只见姚硕抱着一个靠自己电池维持的笔记本电脑,正靠在客房的门边说话。

他的目光扫了寇桐一眼,对那把黄瑾琛心都看软了的笑容毫无反应,平平板板地继续说:“同时,他是旅行者愚人遇到的第一个人,由于魔术师和教会的冲突,这张牌代表了某些狡诈、邪恶的东西,然而除此以外,他又有别的意义——比如一切的开始,自然的权利和创造力。也可以象征艺术家和传说中的炼金术师,他们不同于普通人,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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