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户(224)

玉姐道:“因师母病了,故不曾前来。”不悟颇关切:“夫人可好?少年夫妻老来伴,情份非比寻常。”

玉姐奇道:“大和尚亦知俗情?且放心,有清静道人在,师母吃几副药便好了大半。那道人真个有本事哩,苏先生也通歧黄之术,竟对他赞口不绝。”

方丈:“=囗=!”

第73章 合流

却说玉姐与九哥两个欢欢喜喜去大相国寺,合舍了百金为佛像贴金。申氏携了女儿去求签,他两个却与旧相识的慈渡寺方丈不悟闲话。这不悟听了玉姐说有个清静道近来常苏先生面前晃来,又将苏夫之疾治好大半,心里忽生出警觉来。

这不悟入京,确是因接着他师兄的书信,既是思念旧时师兄弟之谊,亦是召唤他到京“弘扬佛法”来的。当初佛法初临东土之时,信奉者寥寥,众有一干僧不畏困苦,终是有些不接地气。佛家讲因果讲轮回讲来世,道家虽也讲羽化成仙,却更重现世。一是摆面前的鸡翅,一是画纸上的猪蹄儿,要哪个?

直至战乱频起,方有众多善信信起佛来。佛门里也出了好些个了不得的物,又是译经,又是自家讲经,更有一等大能,尽力接了东土地气,讲那些个礼义孝道,信的渐渐多了起来,又有许多虏主笃信之,直至其势凌于道家之上。佛门中如何不喜?

却不晓这道家实是土生土长,最合天朝水土,实是压也压不垮、斗也斗不倒的。这不,得着了机会,翻起身来也快,更多帝王将相平日也念几句佛,却总少不了与道士勾勾搭搭。明君如唐太宗,也要吃几粒丹药,[1]不知是为求长生还是为求个甚。想来这也是之常情,但凡坐到了天子,间至尊,不定不至尊之位是如何得来的,总是不大舍得丢的,多半还想“再活五百年”。性使然罢了。

这辈子自落胞衣起,不定要挣扎多久、吃多少苦、享多少乐,方有后来尊荣,谁个肯放手、不想多享几年福?谁个想要下辈子再从头开始来?莫不是舒心日子过得太多,过得傻了么?眼前有个儿,托着一颗丸子,告诉不须等下辈子,这辈子就能这么长生享乐、醒握天下权醉卧美膝……干是不干?

是以佛门常遭“灭佛”之灾,道家却难叫生出恶念来,除非……有想不开,跑那官衙大门上写个“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纵写了,遭剿的也止这一派,不似佛门可怜,三武灭佛之时,唐武宗连个景教都当成佛教给灭了一回,连都城都仅允留庙两座,僧三十。说可怜不可怜?

是以佛门极是珍惜眼下境况,誓死也是要护法、弘法的,一旦上头风声不对,他们便有些儿“草木皆兵”。这会昌法难里,未尝没有道家作祟。太武帝灭佛,却实打实乃是因着有个自作死的崔浩,崔浩笃信道家极崇道门寇谦之,一力鼓动着太武帝大兴灭佛之举。北周武帝灭佛,更因宠信了个道士而起,亲召二教论辩,道士辩和尚不过,他便赤膊上阵,自家也辩不过和尚,既辩不过,打总是能打得过的,袖儿一卷刀子一拿,他动起手来了。

弘法之事,不悟自是责无旁贷,然却不肯利用这苏先生。苏长贞江州时逼得他简直要跳思过崖,却不失为正君子,又止因好学钻研,不悟于苏长贞颇有些儿惺惺相惜之意。然佛法亦不可不弘,他愿赴京、愿讲经,也不介意与苏长贞同行,要他主动利用,他却做不出这等事来,况苏长贞一入京便请逐了真一,不见也不好逼他再借苏长贞之手弘法。

然眼前却与初时不同,皇太后先拿个清静充数儿,次后竟一病二病,不见真一来她便要死了的模样儿,官家不敢与她强争,恐千载史笔,记他个不孝,只得允真一复入宫,只不与真一官身。

这还了得?!真一皇太后身边时,纵是大相国寺,也得不着朝廷与的太多好处,签与僧的度牒一年比一年少,无度牒的便是野僧,叫官府捉着了,便要先打二十棍儿再强令还俗。

反是符篆派的道观,每有内廷与许多布施香油钱等等,又常能入宫、出入权贵家做法事,也不见捉假道士的。皆因真一借皇太后之力也。好容易他叫逐了,哪怕高僧大能,也要弹冠相庆,他如今竟有回来了!

现宫内有个符篆的真一,苏先生面前有个丹鼎的清静,真一之受信宠天下皆知,清静医好了苏夫,苏先生只有感激——真是佛门之大不幸!此时纵是不悟,也不得不忧心,不得不寻思去探望苏正一二,好探个底儿。又想初见之时,苏正最好算卦,这算卦……岂不正是道家爱做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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