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户(294)

玉姐再忍不住,笑将出来:“驸马一身富贵悉自公主,尚敢如此,我心身皆系于你,唯恐见弃。你……早说当时事,好叫我安心便罢。再不敢胡乱赌誓了,再胡说时,叫我应了誓罢。”九哥连说不敢,小夫妻两个越发浓情蜜意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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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和睦,外头却热闹得紧。慈宫、官家拍桌打凳儿,却也不能将这赵唯丰真个如何了。三司会审出来,三主官御案前一立,只官家问:“只能如此?”有眼睛的都看着了,淑寿长公主多半是叫气死的,赵唯丰不过削职为民,流放而已。

钟慎道:“依律,不过如此。不依律事,臣不可言,陛下亦不可问。”

官家道:“难道便如此结案?!”

朱震道:“案尚不可结,臣初审时,见赵唯丰家姬妾衣帛,此乃违制。[1]当杖责。”既是官家要出气,他便与官家个出气筒。赵唯丰事情做得不地道,法治不了他,朱震也要叫他难受难受。

官家道:“便宜他们了!着实打!”

朱震虽应命,心里也瞧他不起,暗道,你也就这时候儿有本事。下去一套乱杖,不好打死,却将那宠姬萧氏打做半残。又奏请官家,点了淑寿公主昔年嫁妆,皆封存留与独女赵大姐。二十余年下来,公主嫁妆也花费不少,清点之人却不管不顾,比照原单追回。期间也不知卷了多少赵家财物走。

待赵唯丰要回来收拾时,家里已不剩甚物件了。他原是勋贵子弟,却自负才华,本要读书考试的,不意却叫尚了主,心中不忿,便不留心这些个细务。那萧氏却是明白的,回来一看,哭都哭不出声儿来。

官家听了这消息,方觉得快意起来。赵大姐早叫皇太后接到慈寿殿里住下,日日汤药伺候,只盼她速好,时时温言抚慰,以安其心。宫中自皇后往下,悉来安抚,玉姐也来看她几回。这赵大姐初见玉姐,却有些儿躲闪,玉姐一丝不悦也不显——慈寿殿里住的人,不是这样儿,她还不敢信哩——依旧和颜悦色。

慈宫待这赵大姐儿,却又有些儿不满,她使淑妃试探,问她可忆家中父亲,赵大姐却只会哭泣。反是那老妈妈,一声声“贱人”“小妇”骂萧氏,却忘了淑妃也是个妾,听得淑妃浑身不自在。好容易支开这老妈妈,再问赵大姐时,她却是个老鼠胆子,一丝报复的心也生不出来。生不出这心来,如何能坚强肯上进?慈宫真个有些儿失望。

这日却也是巧了,九哥身为太子,总不能不问候慈宫。往慈寿殿里去时,赵大姐正侍立在侧,两人今算是表兄妹,慈宫便叫见礼,那赵大姐一见九哥,便觉他稳重可靠,不由心如鹿撞。慈宫看在眼里,又生主意。她能看着,何况玉姐?玉姐看慈宫与赵大姐儿两个这般,心中恼极:我道怎生消停了,原来在这处等着我哩?!

头回见,慈宫不好多言,只说叫九哥常来。又说:“姐儿来这宫里,我这里都是老婆子,她也没个说话的人儿,得闲时,叫她与你们做个伴儿去,也好与太子妃解闷儿。”玉姐道:“姐儿是娘娘宝贝,怎好拿来解闷儿?若是娘娘不嫌弃,我便常来看姐儿罢,她身子才好,不可奔波。”

慈宫一笑。

回了东宫,九哥犹说:“原该是捧着长大的个姐儿,如今看着却是娇娇怯怯的样儿,话也不敢说,一动也不敢动,却不可怜!”玉姐道:“你怜她,我便请她请了来,你护她一世,如何?”九哥听这话不对,再不敢应,只说:“又说笑。”玉姐道:“那你说,她现养在慈宫,慈宫会将她送哪处去?”

事涉慈宫,九哥不由严肃起来。玉姐趁势道:“慈宫可是她恩人哩。你是觉慈宫做不出,还是她受人恩惠却不报?”九哥恍然大悟:“是以慈宫叫她常往咱这处来,你却婉言谢绝?镇日应付这些个事,生受你了。”玉姐放下心来,捧腹道:“我也练出了些儿来了。”九哥因叹玉姐辛苦,便不常往慈寿殿去,又替玉姐告病。玉姐算着也差不离了,依他所言,自在东宫休养。

慈宫却检视赵大姐所学,见她唯女红能拿得出手,余者琴棋书画皆不甚通,便有些儿惋惜。又思,赵大姐儿倒生得一张好脸庞,又身段儿也窈窕,有这两宗儿,旁的有不足倒也罢了。又使人教她礼仪等,命人时于她耳畔说些个太子的好话,赵大姐少女情怀,原便看九哥可靠,又信慈宫不以这慈寿殿中人有坏心,渐将三分心思养成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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