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户(411)

郦玉堂果已起来了,正呷着茶水润喉。申氏见了他便说:“可不得了,你还有心情喝茶哩。”郦玉堂道:“口渴而已。”申氏道:“口渴将你渴昏了?”郦玉堂道:“那里人多,烦闷。”申氏正色道:“我要说的正是这个哩。这些都是亲戚,何以皆围着你我,倒将哥哥嫂嫂闪往一边去了?”

郦玉堂恍然大悟:“打清早起来,我便觉着不得劲儿,原来是为了这个!”

申氏道:“该着大哥大嫂做事主,咱们这般引人注目却不是好事哩!他们看重咱们不过是因九哥而已。九哥自己尚一身官司,咱该当谨慎行事才好。”

郦玉堂少时,吴王子女尚不如眼前这般多,他又是王妃所出,平日里见得总要多些儿,父子间情份也颇深厚。听申氏如此这般一说,九哥一过继而出的儿子且放往一边,亲生父亲丧事上,亲戚借机攀谈、真心哀悼却犯了他的大忌。当即说:“再不理他们了!”

申氏道:“咱该哭丧哭丧,该送殡送殡,余者只推与兄嫂,咱多陪陪阿家是正经。”郦玉堂道:“正是,往年我合家在外,不能与娘面前尽孝,如今爹又去了,娘正难过,是该开解。”

郦乾生夫妻两个随侍于父母身侧,大娘因自家整肃,又郦玉堂叫申氏拢住了,便看那吴王庶子庶女满府满院颇不上眼,暗自腹诽:只怕老王去了,老王妃才能睡个安生觉哩,否则他再老树开花,多弄几个孩儿出来,抚育长大、婚丧嫁娶,要老王妃从何处拆出钱来!

申氏与郦乾生等人自九哥过继以来便不敢张扬行事,原本申氏与郦乾生等小有不甘来,他们原非张狂之辈,却不想叫人画地为牢了。经此一事,郦乾生便来寻申氏说话:“这还是自家亲戚,外头不定有多少钻营之人,若因此又叫世人说出甚不好听的来,非止是咱家不好。亦恐有累官家清名。”

申氏道:“我原想着,忍一忍,是为着不叫官家为难。如今看来,却是少与自己招灾惹祸。设若家中门庭若市,落到有心人眼里,咱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人的嘴都说你不好,你再好也是不好了。”

自此郦玉堂夫妇便常躲着人来,直至丧事完结,两个也不好出来。更因这一丧事,众人眼里便见微知着,自申氏始,便各劝郦玉堂称病不去朝上站班。政事堂也是“闻弦歌、知雅意”,游说于九哥,只叫郦玉堂“奉朝请”而已。

如此行事落到政事堂诸公眼中,却又暗赞一声郦玉堂家中好家风,怪道官家守礼,并不强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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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吴王丧事,京中勋贵初时极力往去捧场,到得最后,却都有些个心不在焉。六安王妃还有些疑惑,往问六安王:“可是四叔与四婶不来,他们便都不当回事儿了?”

六安王连日哭丧又应酬,浑身疲惫,听着妻子问他,使劲揉一把脸方觉着精神了些儿,道:“你过糊涂了,今年是举子们赴京考试的年份儿,咱们家是丧家,不好过问这些个事情。他们家中有女孩儿的,个个都等着发了榜好抢女婿哩。”

六安王妃这才释怀,道:“是哩,过年时我还与她们说,到了时候儿提醒你一声儿,留意可有好的。”六安王道:“咱哪还有闺女要嫁的?”六安王妃道:“你没闺女要嫁,我还有孙女儿要说人家哩!”继而咬牙道,“哪怕是个穷书生,只消孩子有本事,我宁愿出自己私房与她置嫁妆,也好过卖与个商户人家。”

说得六安王也不言声儿了。虽说如今官家已有两个儿子了,帝后又都年轻,用不着过继他人子嗣,然先帝朝因过继之事,许多将女儿嫁与商户的宗室都觉叫打了脸。委实贫困过不下去的不要脸倒也罢了,六安王家这样的,却都发了狠。

六安王将此节略过,却又说:“家里还有些小兄弟……”他这说的乃是吴子留下来的庶出子女,吴王一撒手去了,六安王承了家业,却要管待这些个弟弟妹妹的。吴王妃又老病,终是落在了六安王妃头上。六安王妃只得认了晦气,非是她不贤良,任谁个摊上这样个公爹,也要火冒三丈——又不是家里人丁单薄怕断了香烟!这老不修分明是自家好色!丈夫的庶子庶女她都养得咽苦水,何况是公爹留下的?若说要兄弟帮衬,六安王如今,真不缺几个异母小兄弟的帮衬,反要提携他们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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