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137)

申王微笑地摸摸他细软的黑发,道:“千里奔波,各自安好,岂非天赐?不如携些礼物去。”

“咦?”姜先故意发出疑问。

申王道:“已经为你准备好啦,去了先见祁叔,你见过的,他为人很好,多向他请教。”申王心中,祁叔玉乃是臣子之典范,也是他想为姜先树立的榜样,故而有此一说。

姜先这回没有犹豫,轻快地点头:“祁玉长美,我心悦之。”

申王大笑,俯下身下:“我亦如此。”

一时间,两人几乎有了一些“父子”的感觉了。

姜先应付完了申王,匆匆登车,申王已命将与祁叔之赐并赐与卫希夷的粮帛准备好了。且以姜先身边止有二臣为由,又派了两位执事随他同行。这一男一女二人皆五官端正,行止有礼,却又沉默寡言、做事麻利,再挑不出毛病来的。姜先也从容收下这二人,将细务托付,显得十分放心他们。

尽管心中急不可耐,姜先还是端起了上邦公子的架子,在安车上坐稳,作无聊状,闲与申王所派之女须说话:“王太小心啦,难道姬戏会坏事吗?”

女须温柔地笑道:“王自然有王的考量,公子想要知道,尽可以自己去问王,王会告诉您的。对了,还有一件事情,王不日将在宫中设宴,今日所见之人,届时也会到的。”

“咦?”

“是的。秋收已毕,正是该庆贺的时候。公子的外祖父也会到的。”

提到陈侯,姜先便是一僵,祁叔玉提醒他要见外祖父,这建议很好,然而不等他提出要见陈侯,他的母亲为他选的宦者便转达了外祖父的意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两件事情是拦不住的。

这样的奴才在身边,看着就心烦!姜先索性接受了申王侍从,而将陈侯的人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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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祁叔玉的府上,姜先按耐下心中的躁动,先与闻讯而来的夏夫人寒暄了数句。他总觉得这位夫人有那么一丝丝的奇怪,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不过礼貌倒是还周到。只是看到自己的时候,这位夫人的开心劲儿,似乎有些偏,说不数句,便命人去“那边”将祁叔找回来,口气里可就有些急切了。

年纪虽小,经历的变故却不少,姜先对人、尤其是同阶层人的态度的变化可谓敏-感。觉得夏夫人对于家中来客这件事情,是由衷的欢迎的。接着,姜先便明白了她为什么这么开心,她似真似假地抱怨了一句:“夫君总是往阿涅那里去。”

哦,原来是担心丈夫。大家都知道的,虞公涅对祁叔玉不友好,然而作为祁叔玉唯一承认的、在世的侄子,虞公涅显然得到了祁叔玉最大的爱心。

不多会儿,胳膊上挂着侄子的祁叔玉来了,证实了姜先的猜测。

每看一次祁叔玉,姜先就恨不得这是自己的亲叔叔,这要是自己的叔叔,他让干嘛自己就干嘛!这么可靠的人哪里去找?虞公涅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出乎意料的是,虞公涅居然长得还不赖!相由心生,虞公涅长得应该是歪鼻斜眼的倒咬牙才对,一见发现是个比自己还高些,相貌精致的小少年,姜先不由怔了一下。

在女须轻微的提示下,姜先收敛一心神,与这二位相见。祁叔玉十分高兴,热情地为自己的侄子和姜先作了介绍,言辞中十分想让这两位交个朋友。不想虞公涅天生就没长“亲切”这张脸,姜先也是个有傲气有架子的上邦公子。谁也不买谁的账,气氛变成了勉强不打架。

见这个小矮子隔三下就望一下自己的叔叔,虞公涅心中升起一股暗火,阴恻恻又懒洋洋地问:“公子才到天邑便东奔西走,所为何事?”

女须久闻虞公涅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的没礼貌,上前一步代答道:“奉王命而来。”

这下虞公涅也不得不略收一收他的懒散了,祁叔玉含笑问女须:“不知王有何命?”

女须的声音还是那么客气,中间却好像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回太叔,王闻说公子一路与一女郎相携而来,女郎恰是昨日在宫中见过的,便使公子来探望,”前因后果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了,末了还赠送了一个消息,“王不日设宴,女郎亦在列。王的意思,有饮宴,有歌舞,还请太叔也早作准备为好。”

夏夫人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骄傲,凡是她丈夫问话,人们总是会不自觉地多说一些,有的没有、重要的不重要的,总能多得到很多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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