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归(19)

容濯严肃了起来,对姜先道:“还请公子召任将军同来。”

姜先面上一红:“老师说的是。”商议大事不请任续,这是不妥当的。

须臾,任续亦来,脸上还带着枕头印子。见容濯已在,任续略征了一下,视线下移,看到了容濯的脚上,旋即收回。容濯等他打量完,与他见礼,待他坐好,才说:“方才公子梦中惊醒。”任续问道:“可是有不吉之兆?”容濯道:“南君有心在公子婚事上做文章。”

任续也问了一遍细节,姜先的心又悬了起来,任续问不到细节,也不甚纠结,言语间却颇多怒意:“堂堂公子,岂是蛮夷之人可以挑拣的?况且他们离得远,也帮不上什么忙!”这便是流亡的另一个目的了,避祸是真,求贤是真,若能结一门有力的亲事,也是真!

在时人看来,这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讲的,婚姻之事本就是结盟。彼此看中对方的能力或者潜力,今天我帮你,明天我倒霉了,你也帮我。这才是约为婚姻的必不可少的一个考量。能在落难的时候被别人看上,那也表示自己是极有价值的。

最后,得到一个结论,南君不是一个好的联姻对象,所以,要婉拒。

得出结论容易,施行起来却很难。姜先早熟懂事,终究是大国储君,被捧着长大的。评估的眼神并非没遇到过,但是被当成一块猪肉一样打量,就差上手揣一揣肥瘦,这就让他难以容忍了!南君夫妇看他的眼神,像是已将他握在掌中一般。

可恨!

姜先急怒攻心,又吃了不惯的生食,兼之水土不服了一路,终于栽倒了。

————————————倒叙结束————————————————

两位老人家离八岁已经很久了,忘了这个年纪的“少年情怀”,还在劝慰着他:“且忍一时,待身体康健了,咱们便回。”姜先被勾起小少年的心事,反驳了一句:“要他们说,必要娶于此地,又该如何?”

容濯想了想,道:“被逼迫答应的事情,是不受上天保佑的。”言下之意,尽可反悔。

姜先还带着小少年的纯洁,恨恨地道:“我才不要答应!恶心!”

任续哪壶不开提哪壶:“公子得上天庇佑,必成大事的。或者不用南君,上天再派个仙人来送公子灵药呢?”

容濯也大声称是,仙人示警的事情是经过现实考验的,博学如他,也坚信姜先得了上天的青眼。

姜先:……

姜先噎了半晌,又羞又恼,还有一点埋怨。愤怒地站到地上,对二人说:“才没有什么仙人!”

二人一齐吃惊:“公子,公子不是说气话,快回来休息。”任续行动力惊人,已经站了起来。

八岁的小少年,身心俱疲,终于将心里压抑的情绪爆发了出来,看什么都绝望,看谁都不顺眼。姜先踉跄到了门前,大力一推,转头对二人道:“上天要真对我好,我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没有什么仙人,就是个……笨蛋。那个,呸!上天要真对我好,就把她送到我面前!”摸我的头。

咔!一道闪电打过,照着任续张大的嘴,容濯也伸出手指,指向门外,甲士们长戈挥动的声音响在身后。

姜先猛地转身。

又一道闪电,接着是响雷。

卫希夷有点崩溃地看着殿门大开,一只穿着白色深衣的小鸡崽俯视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小少年此时还木有辣么腹黑~并且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人家心里属于“快要死了,看一眼少一眼”

第9章 跑掉了

宫殿建在高高的夯土台基上,视野很好。

姜先呆呆地站着,忽然向前跨了一步!

卫希夷正仰着头往大殿这边看,被斗笠遮住的脸,随着这个动作露了出来。天上铅云密布,闪电一晃一晃的,又将她的脸照得清清楚楚。雷雨中的女孩儿,有着与阳光下不一样的清亮。咳,瞪大眼的样子还是有点笨……

卫希夷的眼里,姜先单薄的身躯也被闪光映得十分明显。

【被发现了!】

卫希夷拔腿就跑!

姜先彻底惊呆了:怎么跑了?!

两人怔愣的当口,容濯与任续来到了姜先的身边,只见一个灰扑扑的影子,在一闪一闪的电光里,嗖嗖地像会缩地术一样地远离。雷光一闪,就比上一次闪的时候远了好几丈。

甲士们来自大国,原本是横行无忌的,直到随姜先流亡,养成了事事谨慎、不离公子左右的“好习惯”。看到卫希夷,他们也没有一窝蜂涌过去抓拿贼人,而是小心地将姜先围在正中,手中的武器冲外,紧张地望着莫名出现的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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