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狼(225)

此时他全凭一双手触感,自长庚身上凹凸起伏的疤痕上掠过,比亲眼瞧见的还要触目惊心。

顾昀:“疼不疼?”

长庚低下头,深深地看着他,答非所问道:“早结疤了。”

顾昀心里一时涌上百般滋味,连澎湃的色心都减了些,他眯细了逐渐模糊的眼睛,在那些伤疤上细细地摩挲,长庚实在受不了,忍无可忍地轻轻呜咽了一声,扣住顾昀的手腕。

“不怕,”顾昀哄道,“我疼疼你。”

倘若这半瞎看得见长庚此事的表情,大概就不会说出“不怕”俩字来了。

长庚俯下身亲他,顾昀被他亲得心头火起,正想翻身将此人就地正法,突然,长庚不知犯了什么毛病,脱口叫了他一声:“义父……”

顾昀:“……”

他直接让长庚这一嗓子叫软了,再大的情欲也熄火歇菜地被拢成一团关进了铁笼里。

顾昀连着抽了好几口气,有心想冲长庚吼一声“这种场合瞎叫什么”,然而回想起来——人家也确实没叫错。

听说有些男人私下里特别喜欢这种背德的禁忌感,最愿意让床伴在被子里乱叫,可惜顾昀万万无此爱好,并且完全理解不了,这一年半载间,他好不容易才习惯了长庚直呼表字,渐渐不再拿他当干儿子看,谁知这种关键时候骤然遭遇到“义父”二字,真是撞了个头晕眼花。

长庚好似浑然不觉他的别扭,难以自抑似的连着叫了他几声,毫无章法地一下一下亲吻着他,亲密里又带了点让老流氓如坐针毡的虔诚,配合“义父”这称呼一起效果绝佳。

顾昀仿佛浑身上下爬满了蚂蚁,终于忍无可忍地一偏头:“别这么叫。”

长庚停下来,静静地凝视了他片刻,忽然伏在他耳边道:“义父,看不清了就把眼睛闭上,好不好?”

顾昀再聋也听出他是故意的了,何况还没来得及很聋:“……你来劲了吧?”

长庚的眼睛在黑暗的床幔中亮得惊心动魄,不依不饶地将声音压得又低又轻柔,撒娇似的在他耳边道:“义父,你当年说过‘就算到了京城,也有你护着我’,还记得吗?”

顾昀脸色变了几次,对长庚这手消遣自己的新招实在无从抵抗,只好计划起战略性撤退,一推长庚道:“行了,别不要脸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嘶!”

“我该干什么?”长庚借着方才姿势之便又将他压了回去,手已经探到顾昀后腰,他在嘉峪关给某人正骨的时候就摸了个知己知彼,此时以大夫的稳准狠地突然出手,顾昀剧烈地哆嗦了一下,本能地想蜷缩起来,被长庚连着按了几个穴位,半边身体都麻了,长庚这才不慌不忙地接上下半句,“义父不是才替我告了病,要疼我吗?”

顾昀:“……”

他发现自己今年恐怕是流年不利,有点犯太岁,接连在沟里翻船。

转眼已而是天光大亮,高阳悬空。

灿烂的初夏日光不由分说地透过床幔,丝丝缕缕的透进来,长庚一双眼睛却比阳光还灿烂,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经年痴心妄想,一朝走火入魔”。噩梦比现实可怕,现实却比春梦让人疯狂得多。

疯狂过后却一点也不觉得空虚,他心里很踏实,有生以来没有这样踏实过,双手犹自没完没了地在顾昀身上逡巡不去,不停地在顾昀耳边叫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烦,可就是无法自控,停不下来。

他一会是“义父”一会是“子熹”,乱叫一通,贴着耳朵往里钻,药效过了的聋子都得被迫听着,顾昀还感觉得到耳边源源不断的热气,方才一念之差错失先机,被那小子折腾了一溜够,这会又困又倦还不让睡,简直没地方说理去,没好气地拂开他:“别吵。”

长庚瞥见他脸上倦色,顺从地闭了嘴,轻轻地按起他的腰来,那力道不轻不重地恰到好处,既解乏又没有触及顾昀那一身魔性的痒痒肉。

顾昀:“……”

所以他以前都是故意的!

姓陈的教他的到底是治病救人还是邪魔歪道!

顾昀刚要发作,突然,长庚一皱眉,手掌在顾昀胸腹间骨头上轻轻按了几下,然后捏住了他手腕脉门。

顾昀怒道:“你没完……”

长庚:“什么时候添的新伤?”

顾昀:“……”

完蛋,姓陈的除了邪魔歪道好像还真教了他一点真才实学,这也摸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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