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是惊鸿照影来(147)

“我与柳絮相处的时日并不算长,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她是以我为借口来逃避你而已?”微微苦笑,为他眼底的冰冷和疯狂。

“喜欢一个人,并不需要一年,两年,甚至十几年,有时候一个回眸,一个笑容,你便会觉得纵使沧海黄尘,也绝不后悔。”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道,看见我惊异的神色,又勾起讽刺的弧度。“这句话,是絮儿对着我说的,也许在她心中,你就是那个回眸与笑容。”话音方落,未理一旁怔愣的我,兀自拂袖上车,一点也不担心我会趁着四下无人逃之夭夭。

那青衣人复又出现在车头处,不知坐了多久,也许方才的话已尽数落入他耳,然而他只是一动不动,草笠低垂遮住表情,仿佛睡着一般。

叹了口气,我走向马车,与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同路,真真是一大折磨,我不由开始有点想念那人暖如春风的笑容了,即使那笑容中总是带了点狡猾和捉摸不透,但总比现在要舒服得多。

问世间,多少情,人皆不过。

徒增羁绊,更添相思。

三月初三,试剑大会。

天下英雄莫不云集,就算没有能力大出风头,看看热闹,凑个兴头也是好的,虽然剑门早已成为天山仙府安插在中原的一颗棋子,然而此事并没有多少人知晓,何况盛宴当前,何人不想一睹为快,我亦不例外。对于许多后起之秀和江湖侠少来说,那把青芜宝剑更是意味着自己是否能从此得到万众瞩目,美女芳心。

弹剑醉歌倚美人,从来都是无数人行走江湖的夙愿。

马车停在离试剑大会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站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见下面情形,白羽尘立于一旁,轻摇折扇,显得儒雅十足。我看着他,他也回以莫测的眼神,半晌方懒懒开口:“尔真。”

青衣人上前几步,微微垂首,没有说话。

“过去钟容那边。”

青衣人一愕。“主公?”

薄唇扬起浅浅的弧度。“你去那里,就代表了我的身份,钟容断不敢怠慢于你,相信你和钟夫人定有很多旧话要叙。”

最后一句话让我眼皮一抖,不由看向白羽尘,他却若无其事地对着青衣人微笑。

青衣人身形一僵,缓缓垂首。“属下明白了。”

转身而去,宽大的青袍被风拂起得飒飒作响,仿佛连那下面的削瘦身躯,也几欲消散,而那份难以言明的孤寂,却愈发深沉,令人不由自主地心酸。

“别忘了我交代的事。”白羽尘突然开口,成功地让青衣人顿了一顿,才疾步而去。

交代什么?我料想他也不会痛快地告诉自己,便硬生生地将无数疑问吞回腹中,转头看向山下众人,表面平和,内心已然交加,心念电转,不停地思忖着他方才话中的含义以及更重要的。

自己如何脱身。

“你想得白发也快冒出来了。”浓浓戏谑的声音传来,不带一丝恶意的嘲笑。

“府主存心吊着我的胃口,在下岂能不给面子?”若不是清楚自己正受制于人,那么现在两人对坐的情景会更像是多年老友在谈笑风生。

“你是个趣人,可惜没有武功,也不愿做官,不然怕不止现在的名声。”轻笑声竟带着淡淡惋惜的意味。

“比起名声,在下更喜欢自由自在和从心所欲。”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这样想。”握着扇骨的手随意一点,便隐隐有了樯橹灰飞烟灭的气势。平心而论,白羽尘身上散发的气质与风采,比之慕容,封雪淮虽然各不相同,却也绝不相逊,即便生在耀眼的皇家天府,定也掩盖不了半分光芒。

“你看他们,若不是为名为利,又怎会出现在这里?”他这边慢腾腾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我已叹了口气,承认定力不如人,想问的问题始终没能忍得住。

“清影即是尔真,尔真即是清影,你明明早已知道,却为何任由她与我暗通消息?”

斜睨过来的眼神似笑非笑,颇有几分你终于要问了的味道。“你道我让她去找钟容所为何事?”

张了张口,归于无言,看着他兀自兴致盎然地接下去。“你虽贵为逍遥宫主,但实际上,许多事情都是由秋云罗在处理的吧?”

“就是说,如果没有了秋云罗,这逍遥宫你也独木难支,那我岂不又少了一块碍脚的石头?”笑意浓厚地下了结论,只等着我的反应。

他的意思是……眉间皱褶深深叠起,捺下心惊,我一字一顿。“你为什么要让她去做这件事?”

“嗯?”

“你明明知道她对你用情甚深,甚至为了你,不惜背叛逍遥宫,为什么还要让她去做令她痛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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