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为下(187)



严防南蛮,无论何人调派,均不得离开岭南。”

楼璟与自家夫君对望一眼,蹙眉道:“大舅,这份旨意是何人所书。”

四舅惯常听不进这些,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径自出去逗他新得来的山雀了。

三舅则对萧承钧不冷不热的,确切地说并不十分欢迎这位闽王殿下,见自家大哥没说几句就要把家底托出去的样子,不甚赞成地皱眉,“大哥,小璟他们长途跋涉,该请王爷先行歇息,这些个正事何不改日再谈。”

二舅徐彻看了弟弟一眼,冷声道:“朝中大事,瞬息万变,说完再歇息不迟。”

三舅不甚乐意,转身也出去了,从腰间抽出楼璟送的玉烟杆,坐在廊下闷闷不乐地抽旱烟。楼璟被逼着嫁到东宫的事他们很是气愤,如今好不容易脱离苦海,又上赶着贴上去,三舅对这件事很不理解,连带着对那位闽王殿下也没什么好感,在他看来,萧承钧不过是看上了楼家和徐家的势力,一旦登上大位,等着自家外甥的就是卸磨杀驴的下场。

且不管不务正业的四舅和兀自烦闷的三舅,屋中剩下的四人,都是面色凝重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岭南一年也接不到几次旨意,突然来了这么一道让他按兵不动的密旨,只能说明,朝中有了很大的动作。

“这是中书省执笔的。”萧承钧将那份密旨仔细看了一遍,常年批奏折的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常替右相誊写文书的一位中书舍人的笔迹。

“陈世昌这是什么意思?”二舅不甚明白。

楼璟起身,盯着书房墙上挂的西南一带的地形图,仔细观看,“岭南兵动,可以钳制住蜀地、江州、闽州三处。”

平江侯猛然抬头,“你说是,蜀地或是江州,会有兵变?”

朝中的形势,怕是已经十分严峻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沈连下狱的当天晚上,右相陈世昌的种种罪证就送到了左相杨又廷的府上。

既然要鱼死网破,沈连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被抓了,内侍省还在,这些年内侍省专司调查官员、刑讯逼供这类事,陈世昌的罪证早就攥了一大把。

嫉恶如仇的杨太傅高兴地一晚上没合眼,连夜找了门生、幕僚商议。

与此同时,因为晋州将士的积极配合,钦差大人很快就“发现”了四皇子的真正死因。乃是晋州刺史勾结鞑子将军,故意布下圈套引诱萧承铮上钩,用一招瓮中捉鳖乱箭射死。顺藤摸瓜地查下去,钦差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真相,这位晋州刺史,早在三年前上任之初就勾结上了鞑子,每年按例给鞑子送粮草!

晋州刺史是右相推举的,连带着前任刺史王坚的死也被翻了出来,矛头直指右相陈世昌。

陈世昌焦头烂额,怎么也没想到派去晋州的钦差会这么快就查出来,还查得如此透彻,“皇上,臣治下不严,甘愿受罚。”

“右相以为一个治下不严就能蒙混过去?”杨又廷适时出列,拿出了一份奏折,详细地列举了陈世昌这些年的种种恶行。

紧接着,弹劾右相的奏折如同雪花一样地堆满了御书房。

消息到此,戛然而止。

萧承钧手中的消息一直没有断过,目前看来一切都朝着他算计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岭南收到的这份密旨,让他不得不慎重起来。

陈家人既然觊觎储君之位,定然不会做无准备的事,以陈世昌的精明,早在与沈连杠上的时候,想必已经留好了后招,而这份提前送出京城的密旨,就是他的后招!

“濯玉,江州现在的兵力如何?”萧承钧转头看向楼璟。

楼璟勾唇,“江州的兵力,随时都能夺过来。”要知道,云三还蹲在卢新的刺史府外,就等着一刀结果了他。

萧承钧点头,看向平江侯,“侯爷若不嫌弃,可否允我叫一声大舅?”

这下不仅是两个舅舅,就连楼璟都愣住了。

原本他们是太子和太子妃,叫一声大舅也无可厚非,如今这个时候,无名无份,却说出这般话,便是将萧承钧誓要夺得皇位并且还要娶楼璟为妻的事,摊开来了。

“王爷这般,可是折煞微臣了。”徐征连忙起身。

“是从紧急,本王便不再说那些个客套话了,徐家如今已经被牵扯进来,大舅若是信得过我,便派人盯住蜀军,一旦蜀地有异动,立即出兵将他们拦截。”萧承钧的声音沉稳有力,幽黑的双目深邃而沉静,仿佛天下尽在掌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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