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阕离歌长亭暮(111)

吴袆坐了一会儿,无赖兮兮地向秦小楼伸出手,示意他拉自己起来。他做到这个程度,秦小楼当然不好拒绝,刚向他伸出手,吴袆居然用力地一把将他拉向自己。秦小楼一时站立不稳,跌进他怀里去。

“明栋……”吴袆的手压在他背上不安分地游走,下巴上的胡子在秦小楼颈间轻轻磨蹭,语气变得猥琐:“小娘皮,你可想死我了……”秦小楼登时板起脸,不由分说地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倒也不恼,看着吴袆时的表情反倒有些怜悯:“你喝醉了,吴大人。”吴袆浑不在意,只是笑,笑完了径自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热络地拉着秦小楼往屋里走:“走走,是我待客不周,咱们边吃边聊。”

吴袆为秦小楼特意备了几坛好酒和一桌丰盛的菜肴,竟是些熊掌燕窝鹿茸之类的名贵食材,连秦小楼看了都不由咋舌,暗想吴袆究竟贪了多少钱才能摆出这样的酒席来。吴袆却不知他心中所想,对满桌的山珍海味煞是得意,向秦小楼炫耀道:“这甲鱼汤是加了三百年的人参熬的,我自己舍不得喝,也没什么机会用得上,正好今日为明栋补补身子;这血燕窝一两值二百两银子,我……”秦小楼平静地打断道:“吴大人一贯是这么好炫耀的么?”

吴袆正发怔,秦小楼又道:“我劝吴大人改改这性子,没几个主子喜欢爱炫耀的部下。”他是真爱吴袆的才,故虽然觉得这话说的多余并且已经晚了,但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吴袆道:“是瑞王叫你说的?”秦小楼撩起眼皮看他,忍不住一哂:“看来吴大人还不了解瑞王。”

吴袆丈二摸不着头脑,秦小楼却不再说了,拿起筷子夹菜,尝了口人参熬煮的甲鱼,只觉得药味浓重不合口味,又不禁微微摇头:就算是赵平桢宴客也不会摆出这样一锅锅黄金白银,吴袆实在是自找的。他道:“这血燕窝难得,不知吴大人是在哪里购得人参与燕窝?”吴袆端起酒杯啜饮一口,咂嘴道:“哈,当然难得,这里面的猫腻就不赘述了。不过这些个玩意,其实,我是专门为你备的。”秦小楼微微一怔。

吴袆道:“我身体好得很,才不需要这些玩意儿。我是看你身体瘦弱的太厉害,我叫你小娘皮,其实你看起来还没一个真正的小娘皮厉害,风一刮就要吹跑似的。我听人说这些个东西大补,动了点手腕才弄到,本来想给你送过去,但我几次三番邀你你都不来,我又凭甚么拿热脸贴你冷屁股?今日难得你赏光,哈哈,我可得替你好好补补。”秦小楼仔细一看,发现桌上的菜肴不仅名贵,而且有许多都是药膳,难怪那甲鱼汤那么重的药味。看上去吴袆好似是真为他费心了。

吴袆给秦小楼斟了杯酒推到他面前:“呶,这蛇酒也补的很。”秦小楼隔着老远就闻到那药味,被恶心的直反胃,自然不愿喝。况且吴袆从前曾意图灌醉他对他不轨,秦小楼甚至怀疑他会在酒里下其他龌龊的药物,所以摆手不肯喝。吴袆也不勉强他,自己喝了几大口,显然很喜欢这酒的味道:“晚些我派人给你送点过去,都是大补的。瑞王这么宠幸你,怎么也不找人给你调理调理身子,你这身板,我看着都心疼。”秦小楼客套道:“吴大人有心了。”

吴袆喝多了酒,胆子愈发大起来,话闸也开了:“吴大人吴大人,我听你私底下管瑞王都叫贞卿,为什么不叫我的字?”秦小楼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吴大人想说什么?”吴袆突然将手伸过桌子,一把拉住秦小楼的手,咬牙切齿道:“秦明栋呀秦明栋,我的小心肝,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给我个痛快?”秦小楼并没有受了侮辱的自觉,也不急着把手抽回来:“什么痛快?”吴袆道:“你当年曾说,只要我成为瑞王一样的人物,你就和我快活,你可还记得?”秦小楼笑得愈发灿烂了:“你觉得你成了?”吴袆道:“我这辈子是成不了皇帝的弟弟了,不过我如今立了大功,皇帝肯定要好好封赏我,日后或许也能封我做个异姓王。”秦小楼着实为他的自信吃了一惊,便只是看着他不语。

吴袆道:“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我这人一辈子是没多少正经,但我有两件事是正经的。一是打仗,二是你。”秦小楼浅笑道:“明栋何德何能,得吴大人真心对待?”吴袆苦笑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原先当真是不大瞧得起你。日子久了,我倒是真对你上心了。”他瞬间又换了张脸,暧昧地摩挲着秦小楼的手,无赖地涎笑道:“明栋,秦大人,我的好心肝,你就成全成全我,和我快活快活。我每日看着你,真真是个抓心挠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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