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阕离歌长亭暮(51)

赵平桢是闲了,秦小楼却没有空下来。赵南柯发现秦小楼不止是以色事人这点能耐,于是在朝中认认真真给他派了个官职,并且颇有些把他从赵平桢身边拉拢过来的意思。秦小楼的态度很暧昧,对于皇帝是来者不拒,赵平桢那边也吊着不松手。

这可让赵平桢心里不大痛快了。不过他也没有做什么,因为他知道秦小楼不会彻底从他的阵营里叛出去,顶多是四处逢源。而且他也没有资格让秦小楼拒绝皇帝,所以他也只是冷眼看着。

而他闲下来之后,又开始故态复萌的当起了纨绔,只不过从当初汴京的纨绔皇子成了如今的纨绔王爷。他当初的那些宠妃侍童们早在和孟金陵好的时候散的差不多了,孟金陵死后赵平桢对这些事很是厌烦了一阵,也没怎么再另觅佳人。逃到临安后,他的侍宠们一个都没带来,甚至连秦小楼都忙得不怎么有时间陪他了,以至于赵平桢晚上想找个人侍寝居然找不到人!

于是赵平桢十天里收了五个侍妾和两个娈童,其中有三个是青楼女子,两个娈童都是好人家买来的。这事传到百官耳朵里,都没什么稀奇的——反倒是赵平桢安分的那一段时间里,百官都觉得这五皇子莫不是中了什么邪吧?

这天赵平桢带着一个下人去京郊转了一圈,在一个小山包上遇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长得和秦小楼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一双眼角微微上扬的眼睛,只不过一个的目光温柔似水,一个则是像是小兽一样防备重重。

赵平桢一时兴起,出言调戏了那少年两句,那少年竟是吓得一溜烟的逃了,让赵平桢心里又是一阵挫败。

当天,秦小楼在早朝的时候递了一份奏折,列了五条政策,请求变法。

“第一,向邻国买马,引进优良马种,训练骑兵以抵御金兵铁骑。我们之所以被金兵打得连连败退,是因为我们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骑兵,攻坚战尚可,平原战我们几乎是百战百殆!需知步兵对抗骑兵,胜不全胜,败则全败!各位大人可以看看,我们和金兵交战多年来几乎没有一仗能全歼敌人。”

秦小楼刚刚说完第一条就有人反驳道:“蛮夷最注重马种,如何肯让你引进?若是直接买马,要买多少匹战马才够用?马价昂贵,即使花光国库里的钱也不够几千匹马的价,又有谁肯卖这么多马给我们?”

秦小楼心里有一个字,但他没说出来——偷!

邻国不肯卖好的马种,那就去偷!方法这么多,总有一条行得通。然而因这方法不登大雅之堂,又恐怕朝上有异族耳目,故秦小楼斟酌着没说出口。他正想着用什么官话把人堵回去,龙椅上的赵南柯道:“秦卿说第二条罢。”

“第二,改变偃文重武的现状,大力提拔武将,鼓励百姓参军。自唐朝以来,因土地的兼并等原因,府兵制遭到破坏,募兵制取而代之,武人地位降低,故至今百姓依旧视参军为洪水猛兽,士兵大多是犯人、乞丐、失去劳动能力而走投无路的人,这样的兵拿什么去跟金人拼?!故朝中至今是‘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的状况。”

赵南柯道:“秦卿可有什么具体对策,说来听听。”

秦小楼道:“一、鼓励参军,提高军饷;二、凡犯案者,服役三年可抵百金之罪,服役七年可免死刑;三、重视武举,选拔武人;四、律法当对文官武官公正同适。”

需知当年太祖定下的规矩是不杀言官,为了广开言路。然而逐渐的这规矩就逐渐演变成了无论文官犯了什么错都只是被流放外地当官而已。同样的罪文官仅是贬官罚钱,武官则往往就是死罪。

礼部侍郎周慈恩道:“如何公正?”

秦小楼道:“免除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不杀士大夫。”

此言,在场所有官员的利益几乎都被侵害了,朝廷里一下就炸开了锅。

无数文士大儒连番引经据典地证明儒士不该杀不可杀,证明杀文官对朝廷有多大的危害。到了后来,更有人面红耳赤地嚷出武人本就是不入流的,应当低人一等的话来,甚至还博得了一片大臣的复议。毕竟百年以来偃文轻武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地扎在每个人心坎里了,要拔出这个根需得伤筋动骨,秦小楼早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没想到群臣百官的态度竟会如此激动。

他舌灿莲花地一一辩驳回去,大儒们举出前朝帝王杀害直言敢谏的文官误国的例子,他就举出前朝因军事能力弱而亡国的例子反驳;大儒们说文人才是国之栋梁,他就说军事是根基,没有根基谁来支撑起国之栋梁?然而他毕竟一舌难敌三口,百官的群情激愤之下,他实在是辩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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