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小宇宙(7)

如果贝尔没帮他,那么反过来想,以贝尔的习惯,爱因斯坦要小心了。

我来调查爱因斯坦时,他刚刚收到了一封信,伯尔尼大学请他去做编外讲师,讲课如何无所谓,只要写出的论文署上伯尔尼大学就行。

他有事时总喜欢跟挚友格罗斯曼商量,这次也不例外。他给格罗斯曼去了一封信,我把信调了出来,里面以他一贯幽默的口吻写道:现在人们都把我当做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可是实际上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下出蛋。

格罗斯曼回复说,你先到伯尔尼干着,我去通融通融,把你调回母校来。最近咱们数学老师对你很是看重,正提议聘你回校任教呢,等有空了咱俩去拜访他吧。

我远程监视了数天后三人的会面场景,会面地点是在医院的病房,闵可夫斯基刚刚因为阑尾炎进了医院,病情没什么大碍。

这个两人尊敬的数学老师对爱因斯坦大加褒奖,说他的相对论是划时代的杰作,可惜在爱因斯坦上学期间自己没怎么关注爱因斯坦,直到爱因斯坦发表狭义相对论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号学生。

爱因斯坦则坦承自己大学逃课太多了,考试都是靠格罗斯曼的笔记突击的。又说自己的狭义相对论只是开了个头,老师导出的四维时空才是尽得相对论的精髓,凭借雄厚的数学根底,老师今后的成就必在自己之上等等。

我又采集了闵可夫斯基的信息,意外发现他的病情似轻实重,过个一年半载后会突然爆发,到时将不可控制。

我动了恻隐之心,直接动手修复闵可夫斯基的躯体,发现生病部位居然被写保护了!

一定是贝尔干的,而且,她一定正在某个地方看着我笑。

她没有对爱因斯坦下手,一定是认为闵可夫斯基比爱因斯坦有更大几率做出新成就。

我忽然觉得无比的愤怒,我决定全力阻止这起正在进行的谋杀,哪怕要丢掉饭碗也在所不惜。

我启动一个负反馈程序,调动电脑的音乐叫醒了主宇宙里正在睡觉的本体。真我和虚拟我共享思维信息,胜算可能大些。

身份暴露与否,已经不是问题了。

我将自己移到了一个远离人烟的坐标,是俄罗斯帝国的通古斯河畔的一片红松林,然后用频率为10赫兹的次声波向全球发出了信息:贝尔,我要见你。

瞬间,我身边出现了一个身穿传统欧式白色镶金长裙的年轻女孩,女孩鲜妍明媚,相貌和贝尔一般无二,只是身上还残留着牧草的芬芳和红土的气息,应该是刚从潘帕斯草原赶来。

见了上司,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只说道:“你好,贝尔。”

贝尔说:“你好,格兰特,很高兴你约我来,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躲着我呢。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来了,可是你知道,女孩子是不能主动的。”

我有点不适应她的说话方式,只好说:“没想到你在自己的宇宙里做牧羊女,我还以为你会是女王或者居里呢?”

她调侃说:“女王什么的早就厌了,享受自然才是最美好的。你选的地方不错,清晨、碧草、大河、红松,是个约会的好地方,是吧?”

我说:“我找你来是想求你……”

“别那么拘谨,既然来了,先陪我沿着河走走不好么?”她边说边向我伸出左手。

我愣了一下,和女孩牵手对我而言还是陌生的体验,何况对方是上司。

不过我还是牵住她的手,和她并肩沿着河边散步。

这只是虚拟的世界,不是么?

初生的太阳将橘红色的柔光洒在潺潺的通古斯河上,河里有几只褐色的野鸭子在戏水,河畔碧绿的嫩草中点缀着朵朵黄色的蒲公英花。

她边走边聊小宇宙里的各种见闻,我根本听不进去,没走多远,我就认真的说:“你对闵可夫斯基做了什么?”

“明知故问,你是不是还想问我对皮埃尔居里做了什么,还有赫兹,麦克斯韦,黎曼,哎呀,多的我都数不过来了。让我想想,第一个应该是伽罗华,17岁做出群论,好像我让他死在22岁,可惜手稿没毁。”

我试图抽出牵着的手,却没有成功,就质问说:“什么,皮埃尔被马车撞死也是你致使的,黎曼和伽罗华也是你下的手?这些人虽然是虚拟的程序,但在他们的世界里就应该看做真实的。他们和你无冤无仇,不过就发现了些科学规律,你为什么要下狠手?”

她却说:“别发那么大脾气嘛。我已经在这个世界里待了几百年,我比你更会把他们看做真实的人。相信我,我除去他们是为这个世界好。再说,这是我创造的世界,我对它里面的一切都拥有无限的权力,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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