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这话，珑曦激动的一上午都没缓过神来。由于她总是没来由的傻笑，慕离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公主要不要去看太医？”他忧心忡忡的看着珑曦，“公主的脸时不时就抽搐一下，莫非是中了风？”

要不是崔太傅在这儿，她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她没搭理慕离，而是继续盯着崔太傅看，继续乐着。但乐着乐着，突然就觉得不太对劲——从前崔太傅的目光都是停留在她身上的，但自从慕离来到这儿后，他的目光便开始追随慕离。

“你就是公主的督官么？”崔太傅刚来的第一天，就轻轻拉起慕离的一只手，语气中带着惊奇，“你叫慕离？”

“是，慕离拜见太傅。”七岁时的慕离低低的垂着头，看上去竟有些羞赧，“太傅……你的声音可真好听。”

那时珑曦正喝着茶，被一口呛到了。

又来了，慕离又开始摆出那副天真无邪的模样了，每次面对长辈时，他都会用这副娇弱的模样博取对方好感，多数人都吃这一套，除了珑曦。

珑曦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慕离，但后者浑然不觉。

“你不必拘谨。”崔太傅以为他是怯生，便极力安抚着他，“你是公主的督官，到了这儿也是我的学生，既是学生，我自当一视同仁。”

慕离点点头，水汪汪的眼睛一下又一下的眨着，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这之后，慕离回到座位上端正坐好，大概是察觉到珑曦在看自己，他突然抬头，眼角一挑，朝珑曦笑了笑。

这一笑温和如玉，美的不食人间烟火，但珑曦看的浑身发凉。

“你以为自己是狗吗？”她忍不住问道，“瞧你那德行，一见了崔太傅，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当天中午，珑曦趁慕离小憩的时候偷走了他的鞋。慕离也没在意，gān脆只穿着白袜就前往书院，但崔太傅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询问：“慕离，你的鞋呢？”

“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不见了。”他淡淡说着，“大概是被狗叼走了吧，狗就喜欢偷偷叼走别人鞋子。”

珑曦在旁边听着，气的折断了毛笔。

显而易见的，慕离出现后，珑曦就不再是崔太傅最喜欢的学生了。崔太傅是个很惜才的人，慕离天资聪颖，深得他心。可惜，珑曦的聪明才智全用在了捣乱和恶作剧上，对读书不太感兴趣。

跟慕离相比，珑曦仿佛半个傻子。

所有人都知道珑曦讨厌慕离，所以没什么人会主动跟慕离接触，除了夕颜她们几个婢女。

慕离似乎对此并不在意，没人搭理他，他就一个人坐在亭子里读书。

从早读到晚，也不嫌腻烦。

后来，戚皇送了他一尾古琴，崔太傅指点了他几手，几日的功夫，他就能磕磕绊绊的弹起曲子，数月之后，竟已然jīng通了。

“怪物。”珑曦很嫉妒，她生平最不会弹琴了，上次她到后山去玩，顺便在那儿练了会儿琴，恰逢厨子们在后山养了一群鹅，她的琴声将那些鹅吓得失魂落魄，它们惊得惊，死的死，活着的也再没产过蛋。

那之后，宫里突然流传起了一首打油诗——珑曦公主对琴弹，全城母jī不下蛋；珑曦公主一声唱，千年的乌guī也下葬。

珑曦第一次听见这诗的时候，九皇子泷宣正坐在她对面，他听了后，口里的药喷了珑曦一脸。

不光弹琴，慕离读书的本事也比她略胜一筹。花上一刻钟的时间，她累死累活的只能背十页书，他却能背诵几十页。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珑曦虽然没什么志气，但还是要脸的。

为了赶超慕离，她每天拼命的熬夜念书，读的眼珠子红的像只兔子jīng。

但没什么用，她的进度永远只能跟在慕离后面，崔太傅的那些夸奖永远落不到她头上。

“你就不能收敛点？”她气急败坏的质问慕离，“你这么用功念书，是想以后荣华富贵吗？”

慕离放下手上的书卷，迟疑的看了她一眼。

“公主误会了，慕离并不想荣华富贵。皇上既然将我赐给了公主，我就应当安心陪伴公主，不敢有其他杂念。”

说得真好，她都忍不住翻白眼了。

“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只能是个小督官，登不得大雅之堂。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当上这戚国君主，那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赶出去，让你继续当叫花子。”

慕离听后，搁下手中的笔，反倒是笑了，“那，就多谢公主了。”

她一愣，“谢什么？”

“谢公主饶臣一命。”他语气平和，“我原本以为，公主当上国君后，第一件事会是下令砍了我的头，然后将我五马分尸，再抛尸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