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185)


徐盈玉叹道,“倩姐姐,你已经在总督衙门,没人再能委屈到你了。倩姐姐的品格儿,别人不知道,我是知道的。那些事,我不信。”
人都有一种好生恶死的本能。
这一点,从历代帝王皆欲求长生就知道了。
段氏这样的人,这样悲苦的守节岁月一过就是数年。撞墙碰壁,流了那些血,也没死成。
哪怕现在,真的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枯槁麻木,她也没有寻死。

76、更新 ...

徐盈玉是个很有办法的人。
虽然林永裳做人不地道,徐盈玉与段氏却是有着感情。她并不太了解段氏这些年过的是什么苦B日子,不过,徐盈玉看到段氏这番模样,难免心酸感叹。
当年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如今尚不到三十岁,发中已有银丝缕缕,眉眼间细纹无数,本来一年青妇人,如今却枯稿至此,怎不叫人心生伤痛。
以往徐盈玉每每听到父亲提及钱家的种种好处,可是徐盈玉亲眼看到段氏形容,对钱家的好感早已荡然无存。
段氏出身书香,那些劝人好好生活着好好过日子的道理,段氏懂的比她还多,徐盈玉说了怕也不会有什么作用。
徐盈玉的办法是,找出过期的皇帝报刊,然后吩咐荷花念给段氏听。
荷花是徐盈玉身边的大丫头,耳濡目染的,也认得几个字,念念报纸还是没问题的。徐盈玉找的几期报刊也很有特色:正是吴婉与南丰伯府打官司的几期。
段氏听上几句,就怔怔的发呆,话也不怎么说。
接着荷花就开始天马行空的逮什么念什么。
段氏父子并段太太到淮扬的时候,段氏的神智与精神已经很稳定了,就是脸色在徐盈玉的调理下,都恢复了些许红润。
人家亲爹亲娘亲爷爷来了,林永裳自然要允许人家见一面的。
段汝玉段青泽一见到段氏,俱露出感伤的神色,段太太按捺不住,扑过去搂着女儿一通哭。段氏的眼泪也跟着扑簌簌的落下来。
“我的儿哪,娘的心都碎了。”
段太太只顾着号哭,段汝玉段青泽对林永裳拱手见礼,郑重道,“林大人要还我家女儿(孙女)一个公道啊。”
林永裳此时方问,“段氏,当日之事,你可有甚印象?”
段氏抽咽着拭去眼泪,低声恳求道,“还请林大人叫了我婆家人来,民女一并将话说清楚。”
钱家如今的掌事人钱端云与钱太太都到了,钱太太一见段氏便上前嘘寒问暖,叹道,“既然身子好了,还是回家调养吧。”又热情的张罗着请段家人去钱家住下。
林永裳宣来书吏,直接做笔录,且有言在先,“今日,本督在,萧夫人在,两位段大人段太太在,钱老爷钱太太也在,还有自帝都来的徐女官。段氏,你的话,直接就是供词,所以,你要想好每一句每一字,要具实回答,然后画押,当做呈堂证供。”
段氏点了点头。
林永裳问,“当日,何家二公子焉何会出现在你的闺房内室?”
段氏轻声道,“总督大人,我与那位公子素无相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位公子会在我的房间,自我守节之日起,没有婆婆的命令,连院门都不得出一步儿。除了院里的婆子丫头,我再不认识其他人。”
萧夫人稍稍放下心来。
提到这事,钱太太便无端恼火。她们钱家是何等人家儿,内宅里竟出了如此丑闻,岂不是说她理家不慎么?忍火问道,“你房里突然出现了个大活人,你竟然毫不知情?”
“我不知。”段氏面色转冷,温声道,“我在钱家吃的每一碗饭喝的每一口水,皆是婆婆所赐,当时我神智全无。如果何公子也是被人弄晕的话,根本谈不上一个‘奸’字。完全没有神智的两个人,是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
林永裳追问,“那段氏你既然清白,焉何要寻死?”
“钱家家规,若有妇人失了贞洁,必要沉塘的。”段氏的身子微微颤抖,她狠狠的握一握拳,控制住心中的激动,良久方低声道,“我睁眼发现枕边儿竟然躺着一个男人,外面有人大呼小叫,纵然我是冤枉,又有谁能还我清白呢?我宁可自尽,也不愿意被沉塘的。”
“好在苍天有眼,我没有死成,也给我一证清白的机会。”段氏叹口气,“何公子是被冤枉的,林大人,切莫冤枉了好人。”
“我在钱家,院门都不得出一步,就是钱家好些人我都不认得。哪里会认得何公子呢?若说通|奸逼|奸,总得有个原由。”段氏道,“忽然之间我那日神智不清,我想令人神智不清的方法有很多,我在钱家凡事不能自已,要算计我,就太容易了。水里饭里,随便放一些药,什么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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