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子难为(67)

“你闭嘴!”魏宁转身怒视魏安,眼中的怒火恨不能直接把魏安烧成灰,这个混帐,哪儿不好躲,躲到二表哥的府来。他刚算计了二表哥一把,这个白痴就自投罗网。看今日二表哥的颜色,怕是难以善了。

魏安低头不言语了。

魏宁跪直,六月天只道单衣,地上金砖的冰冷透过衣衫侵入肌骨。魏宁深知凤景南的脾气,最不喜人巧言狡辩的,遂沉声道,“是我无能,未能约束教导子尧,才使得他行为放荡、为人轻浮、做出错事。表哥教训的是。”

凤景南凤眼半眯,再问,“那又为何与卫颖嘉当街斗狠逞凶?一个承恩侯,一个永宁侯,你们好大的威风!御史台御史三天就上了几十封奏章,体统何存,规矩何在?”

“是我一时冲动情急,没克制好自己的脾气。”

“你又与明湛商量了什么?到寿宁侯府挑三拨四,是什么意思?”

“子敏逾越。”魏宁本是大理寺正卿,平日都是他审别人,如今风水轮流转,竟成了受审的一方。

“你既然都认了,也省得说我冤了你!来人,传板子!先打三十!”

魏安腿先软了,趋步上前跪在凤景南脚下,央求道,“二表哥,这,这都是我不好。大哥他是生我的气,才会跟卫颖嘉打起来。您要罚就罚我吧,反正我不用当差什么的。二表哥,你看大哥这么细不伶仃的,禁不得你两下就打死了。打我吧,错在我,是我不该贪图卫颖嘉的美色,藕断丝连,牵扯不清。”

那边儿魏宁已经去了官服伏在条凳上,抢圆了的毛竹板子落在身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魏安心惊肉跳,凤景南冰冷的声音砸下来,“你以为他在为谁挨打!子尧,你们兄弟自幼相依为命,子敏护你无数!现在,还是他护着你。你的事,我不想多说。再胡来妄为,打的还是子敏!我知道你不怕挨打,伤了顶多在床上将养些时日,丫头婆子的伺候着,好了后依旧我行我素。我何必费这个力气打你。子敏身为兄长,弟弟有错,原是他教导无方之过,没别的话好狡辩!你可以继续花天酒地、放荡浪行,只是你玩儿一次,子敏便要替你挨上一次板子。你忍心,就继续玩儿去!”

“二表哥,我真的不敢了。二表哥,不教而诛为之孽,弟弟但有不对,您教导我就是。您这样说都不说一句,直接让大哥替我挨打,实在,实在——”魏安听着他哥细细的呻吟,一咬后槽牙,破釜沉舟一般的喝道,“实在太狠了!”

凤景南听到魏安的话,仿佛像听到什么愉悦的赞美,勾了勾唇角,垂眸看向魏安焦急而苍白的脸颊,悠然道,“再加十板。”

脊背上一溜冷汗刷的顺着脊沟滚落,魏安顷时像被剪了舌头。

疼痛会折磨掉人类的意志,魏宁初时还紧咬着牙不吭声,然而,在身子经受一阵又一阵热油滚过般的疼痛,已让他不能保持这种矜持,喉咙里渐渐逸出细微的痛吟来。

四十板,打不死人。

执刑的都是多少年的老人,甚至连筋骨都不会伤到,只是,疼。

魏宁脸色惨白,重被扶着跪在地上时,两条腿都抑制不住在发抖。他性子本极强硬,偏生的瘦削,如今雪白的里衣贴在身上颇有几分楚楚可怜,薄削的下唇咬出一抹血色,映着那张清秀而虚弱的脸庞时,竟有一种诡异的艳丽。

魏安心痛悔恨自责内疚交加的眼睛被魏宁唇上的血色刺的瞳孔一缩,心头竟然浮起一丝隐隐的悸动,抬手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暗骂自己猪狗不如。“二,二表哥,我,我已知错,再不敢忘二表哥的吩咐,再不敢胡作非为,给二表哥丢脸。您,您老要是没别的吩咐,能不能容我给大哥看看伤。”

“你最好记住我的话!”凤景南向来有过必罚,罚过就罢,吩咐侍卫,“叫明湛过来!”

魏宁撑着魏安的手站起来,稳住摇摇欲附的身子,虚弱央求道,“表哥,这都是我的过错,是我自作聪明来找的明湛,实不与他相干。他……”

凤景南淡淡一眼瞟过去,魏宁便不敢再多说了,他虽有心为明湛说几句好话,却不敢再惹怒凤景南。

去的人回来的很快,“主子,院里的人说四公子叫备车出去了。”

“混帐,他去哪儿了!谁准他出去的!”凤景南身上的寒气让魏宁打了个哆嗦,心道,明湛定是派人盯着这里,知晓情形不对,逃了。

可是,表哥的规矩向来是最严的,在这里处置他,定不能传到外头去,那么明湛是如何得了信儿呢?跑的这样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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