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天子同人)废后复仇(268)

“所以张汤怎么说?”陈阿娇端坐上首位,接过了宫女端着的茶,喝了一口,才抱过了小浮生,小浮生的目光却转向了那木箱子。

之前刘彻提出来的那只小白猫,两只爪子搭在木箱子的边沿,一只小脑袋伸出来,毛茸茸地乱转着,似乎是在打量椒房殿。

郭舍人一把将这小白猫摁下去,老老实实招道:“张汤说,您心善,要是不收这猫,便对您说,您要是不收这东西就只能全部弄死……”

整个椒房殿中,忽然就没有了声音。

陈阿娇低头,勾唇,随口吩咐道:“把猫儿留下吧,你去回了陛下,就说这猫儿在我这儿,也未必就能活得长久。”

陈阿娇虽然是在笑着,可是郭舍人从这笑容里活生生看出了几分冰冷的意味,他莫名地打了个寒颤,陪着笑出来了。

回到宣室殿中这么一回报,刘彻的表情倒是淡淡地,随口便说道:“没事儿了,郭舍人你也累了,休息休息,或者可以带点东西去犒赏一下太医院的太医,他们也提心吊胆多了。”

而方才还在写东西的张汤,却忽然之间顿了一下笔,方才写下的一个“盐”字那一点便重了许多,看上去有些奇怪。

猫儿在她那里,也未必就能活得长久。

近暮了,他们从宣室殿出去的时候,主父偃故意跟张汤走到了一起,随意起了个话头:“陛下今日说的广泛推行推恩令一事,张廷尉似乎有话没有说。”

“都是无用之话,何必说出来?”张汤没什么表情,背着手走在道上,他们已经落在了最后面。其实张汤也知道自己怎么回答都无所谓。

他一身藏蓝色的长袍,已经有些厚,深秋了,人看上去也萧条,过路的宫女们端着新采摘上来的贡梨过去,张汤扭过头,多看了一眼,头上束着的蓝羽发冠却在逐渐暗下来的光里闪烁了一下,只是腰间已经没有了那块佩戴多年的素玉,刘彻也曾问起过那块玉,不过张汤只是说幼子顽劣,不慎摔坏了。刘彻也就没有多问了。

“那是深秋的贡梨,张大人似乎有些感兴趣?”主父偃其实只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因而随口一问。

张大人,我想吃梨。

那女子从新备的棺材里探出头来,脸上有明艳的笑容,便轻轻对自己说了这一句话。

可是今天,她又借郭舍人的口对自己说:猫儿在她那里,未必能活得长久。

陈阿娇时时都在警醒他,可是张汤知道——有的事情已经成为了定局,就像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会不得善终一般。

“随便一看而已,主父先生想多了。”

他继续往前走着,主父偃停下来看着张汤背着手走路时候那清瘦而凝重的背影,忽然觉得张汤的身上堆着一层阴云,无论怎样也挥不开,那些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便已经快要将人的脊背都压弯,可是张汤的脊背始终都是挺直的。

说张汤这人,有时是正,有时是邪,不过那都是别人眼里的张汤。

他内心之中自有判断善恶的信条,却不一定要与别人的一样。

善善恶恶,真真假假,是是非非,任由别人去说,可张汤,便是那个张汤,任由别人怎么说,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张汤。

主父偃忽然之间服气了,也唯有这样的一个人,能够成为陈阿娇最信任的人,尽管自己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这两个人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张汤意识到身边的主父偃不见了,于是停下脚步,回望,“主父先生又想到了什么事情?”

主父偃摇头走上来:“原本我是想问问今日在宣室殿,夫人传回来的那一句话的,不过现在觉得没有必要了。”

张汤不说话,只是往前面走,出了宫门便与主父偃告别了。

主父偃看着这昏昏沉沉的暮色,竟然折转身,想着东方朔的故宅走。

而宫内,椒房殿,郭舍人走的时候忘记了将刘彻的话传完,他说自己晚上要到椒房殿,可是椒房殿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陈阿娇累极,早早地就躺在榻上睡了,刘彻乘着夜色来的时候,椒房殿的灯几乎已经要熄完了,他开了殿门,没有让人吵醒陈阿娇,只是端了宫灯,慢慢地走进寝殿,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他瘦了一圈的脸,眼神是暖亮的。

多少次午夜梦回,便想着自己端着这样的一盏灯,悄悄放到她的案上,然后看着她,入睡。

刘彻将这一盏灯放到寝殿外面的漆案上,然后掀了珠帘进到里面,看到她已经盖着锦被睡熟了,唇边忍不住勾出笑来,他也倦极,可是在宣室殿孤孤单单一个人也睡不着,便只能来椒房殿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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