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然记(232)

裘洋没春谨然的好脾气,直接一脚踹上去,表达自己被揶揄的不爽。

这下绝对不在青风的算计里,当下“哎呦”一声,是真疼了。

裘洋满脸得意,爽了。

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都跟着乐。

房书路觉得一路奔波的疲惫都在这嬉笑怒骂中舒展了,明明彼此友好着,照应着,却偏又说不得好话,真真是不吵不笑不热闹。

“裴少侠,伤势恢复得如何?药人的毒都清干净了?”笑过了,房书路真心关切道。

“还行。解了。”前两个字回答第一个问题,后两个字回答第二个问题,没有多余的话,看似冷淡,可与裴宵衣接触过的人便能听出来,这已经是十分真诚友好了。顿了一下,他又道,“多谢。”

多谢此刻的关心。

多谢那时的帮忙。

房书路懂,也不多言,经历过西南、崇天峰后的他们,再彼此客气,就矫情了。遂不着痕迹转了话题:“丁神医还真是厉害,话说他怎么没来?”

“四弟去送的喜帖,”答话的是杭明哲,“说是小筑附近有村民染了时疫,丁神医走不开。”

“医者父母心啊。”青风难得正经感慨一句,余光却忽然瞥见一张新面孔,立刻换上客套却热情的笑脸,“祈楼主怎么也来这么晚哪!”

已经在春谨然身边站了快半个时辰的祈万贯黑线,用沉默表示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春谨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青风兄,祈楼主都跟咱们聊半天了。”

青风是真惊愕了,很认真地看向其他少侠:“真的?”

裴少侠耸耸肩:“不知道。”

裘少主皱眉:“假的吧。”

白浪有些不好意思:“真没注意。”

杭三少别过头:“咳。”

房少主一脸无辜:“我刚来。”

定尘垂下眸子:“阿弥陀佛。”

祈万贯看着这帮生死之交,心头只翻滚着四个字:“人面兽心!”

唯一从里到外还算是人的春少侠将之揽过来,轻轻安抚:“别这样,你看郭判和戈十七,连想都没被想起。”

没有对比,就没有温暖。

祈楼主瞬间就释然了,还好心情地关心起那二位伙伴:“对啊,他俩咋没来呢?”

八双眼睛又看向杭三少。

这回杭三少可不背锅:“鬼知道他俩跑哪儿去了,喜帖根本送不到。”

戈十七行踪不定可以理解,郭判最近好像也没了消息,伙伴们面面相觑,满腹狐疑。

春谨然算是唯一了解些内情的,可毕竟是郭判的私事,又事关朝廷,他也不便多言,遂装成和大家一样满头雾水。

所幸这并非什么大事,一聊一过,也就散了。

后面九个人浩浩荡荡去找了杭家四少,美其名曰最后的欢聚,其实就是打趣打趣准新郎。定尘是唯一没动手没动口的,但人家小师父也没走,就在一旁静静围观这群红尘俗世之人。

转天便到了大喜之日。

新娘是早早就去玄妙派接的,待到吉时,正好入府。

隔着盖头看不见林巧星的脸,但从那一身秀美精致的霞帔,也可想象新娘的明艳照人。

别人如何春谨然不知,但他确实是一路看着林巧星与杭明俊走到一起的,最早可以追溯到夏侯山庄初相识,那时的杭明俊仍心系靳梨云,林巧星还是单相思,好在,最后两心相印,终成眷属。

饭桌底下,手忽然被人握住。

春谨然疑惑地看向裴宵衣。

男人不语,只定定看着他,将手握得更紧。

春谨然忽然懂了。

他们两个之间,不能有这样张扬的喜庆,唯一有的,只是岁月静好。但,没事,现在这样就够了。

用力,回握。

旁边桌与他俩成一条直线的青三公子重重叹口气,一仰脖,率先干了杯。

新人还在拜堂,酒宴尚未开席,青长清连忙斥责不守规矩的儿子:“快放下,你这是干嘛!”

青风听话地放回酒杯,然后仰起头,认真地问:“爹,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说房媳妇儿了?”

以为三儿子这辈子都会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永远定不下来的青掌门,闻言呆愣半晌,继而老泪纵横。

新人在青掌门的嚎啕大哭中被送入洞房,众宾客颇为感慨,青掌门真是性情中人,别人嫁弟子娶儿媳,他倒比真正的高堂还要激动。

喜宴便在这样的热闹中拉开帷幕,没一会儿,满屋满厅只剩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春谨然对场面上的这些没什么兴趣,想聊的也早在白天里同伙伴们聊完了,所以这会儿,就一边小口嘬酒,一边东看西看。

这一看,倒看见了个面熟的——景万川。

按理说杭家这么大的世家,儿子成亲能请到别人请不来的,行踪比暗花楼杀手还难寻的万川公子,也并非不可能。但让春谨然诧异的是,景万川坐在第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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