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12)

管之杭边说边观察我的反应,我想他刚知道的时候应该和我一样震惊。声名狼籍的毒公子竟然出自武林名门,这消息还真够武林茶余饭后消遣一阵了。

“那关于我这几年的事情……”我谨慎的挑选着问话方式,生怕管之杭听出什么。

还好他没有我那么弯弯心思,爽快的说道:“你得到毒公子的名号后倒确实小小的风光了一阵子,不到一年间几乎打败了江湖上所有的用毒之人,可后来你去了鬼医谷挑战祈岚,便没了下文。我千万百计的打听,仍然无法得知这最近三年的事情。”

管之杭言语中有小小的抱歉,弄得我愧疚的不行,我连忙道:“能知道这些我已经不知道怎么答谢管大哥了,这三年的事祈岚也和我说了个七七八八,现在我已经理出了大概,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想起来的。”

我可以这样安慰管之杭,却没办法让自己安心。来到江南这几日,我竟然没有再头痛过,是好现象还是坏兆头,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第9章

江南真是个好地方,这都快到中秋了,却仍然温暖如春,河岸边的柳条儿仍是翠绿翠绿的,仿佛夏日的光景仍流连着不愿离去。小桥,流水,人家。站在精致的拱桥上,我像是融进了这副美妙的画卷中。

桥下流水潺潺,我觉得快被午后的日头给融化了。在管家的这阵子过的实在太舒服了,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哪都不要去,什么毒公子,什么失忆,找不回来又何妨。如果日子可以这样流淌下去,倒也挺美妙。可每次想到这,祈岚就会从脑袋里的某个角落蹦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怎么能说忘就忘,你欠我的还没还完呢!

当然,真正的祈岚是不会说这些的,他要是听到我的想法,顶多苦笑一下,然后说你愿意如何就如何吧,也许某个月圆之夜会突然凶性大发,可最终仍然只是落寞的离开。我常常想,我对祈岚到底是真正的放不下,还只是仿佛小动物认定出生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妈妈的那种亲切依恋?在鬼医谷的时候总能见到本人,脑子乱乱的想不清楚这些,可一旦出来了,脑子清明了,却好象仍然弄不明白。不过,我苏醒后第一眼看见的似乎是佩儿……咳,我得再想想。

脸颊忽然被什么东西蹭了一下,我一回头,卢鸢正似笑非笑的站在那。

“喏,桂花糕。”卢鸢递过一个油纸包,想来那就是刚才蹭我脸的凶器。

桂花糕的香气隔着薄薄的油纸,不时的飘散出来,非常狡猾的专往我鼻子里溜,我咽了下口水,然后给自己找了个非常心安理得的理由——伸手不打笑脸人——接过了那甜甜的美妙糕点。

“谢了。”我非常不真诚的表达了谢意,迫不及待的开始大块朵颐。

卢鸢看着我的吃相,忽然道:“刚才,如果我拿的不是桂花糕而是兵器,你的脸早就花了。”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绝对不是以往的调侃,相反还有那么一丝认真的意味。我警惕的看向他,冷汗悄悄从后背钻出,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吧,更谈不上得罪眼前的危险人物,要是这么说,反倒是他得罪我多一点。

我的紧张让卢鸢笑了,很浅,却很好看:“其实破相没那么可怕,我认识个易容高手,他能把你变成你想要的任何样子。不是什么人皮面具,而是真正改变你的容貌。”

“真正改变容貌?”我有点不信,“人的本来皮相岂是那么容易就变的。连着血肉呢。”

“我可以带你去见识一下,”卢鸢说着轻抚我的脸颊,就像在把玩什么器物一样,“你这面相惨白惨白的,不好看。咱换个有生气的点的?”

我不着痕迹的退了一小步,这下再笨也能听出来他不是在开玩笑。即使世间真有如此诡异的易容之术,我也不想用在自己身上。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再难看也得受着。换了皮相那就不是自己了,”我开口道,“再说我现在已经失去了记忆,可不想连容貌都失去。”

卢鸢耸耸肩,倒也没继续。只是淡淡道:“等你哪天想通了,我仍然乐意效劳。”

我看着把目光投入桥下的卢鸢,搞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他是,祈岚也是,一个个好象都背负着不得了的过去,祈岚的过去是被我或者说是之前的夏语暄搅乱的,那么卢鸢呢,他的过去中又是何人的身影?

也许他们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也会羡慕我吧,什么都记不起,就可以连生命中的痛苦也忘却。如果原本生命中的痛苦就大于快乐,那么对于别人而言的噩梦,在他们这里便是解毒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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