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平阳(110)

“你这是以下犯上。”方越笙控诉道。转念一想,如今他是平民之身,凌戟才是一品侯爷,这怎么能叫做以下犯上?

凌戟见他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低叹一声,腰上一使力就让两人翻转了过来。方越笙仰天躺在榻上,墨黑的长发披散在锦裘之上。

凌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方越笙开口想要说什么,却见凌戟轻轻地嘘了一声,如同一座大山一样俯就下来……

这一日天气难得的没有阴雨绵绵,虽然仍旧没有放晴,却比前些日子要舒适惬意许多。

勋贵里倒了一个平国公府,丝毫不影响其他世家子弟的纵情玩乐。

有余酒楼也算是勋贵子弟经常聚会之所,此时二楼的两个雅间都被包了下来,还传召来几名歌妓,弹琴唱曲,翩翩起舞,好不热闹。

许如信百无聊赖地坐于上座,手中端着酒杯靠在临街的窗边上,对于歌妓的演舞意兴阑珊,便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心里却挥不开今日朝堂上所发生的事。

他虽不能上朝,却每天有人将朝上之事巨细无遗地汇报,所以他可以对朝中之事了如指掌。

他是广安侯爷的儿子,广安侯爷驻守北疆手握重兵,所以他就不能太有本事。他必须是一个无能的纨绔子弟,如此才能让皇上安心。

十二世家的子弟之中,最天真无能的便是平国公府的方越笙了。他和方越笙交好,利用方越笙遮掩了那么多年,如今平国公府自取灭亡,只剩下广安侯府一枝独大,他便必须更加卖力地表演好这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弟。

只是和这些人成日城一起混着,真是十分无趣。

如今那凌戟乍然崛起,如此咄咄逼人,锋芒毕露,皇上看似十分信任倚重他,却又如何不会忌惮他?皇上必然需要一个能与凌戟相抗衡的臣子……

一辆装饰得十分豪华张扬的马车缓缓地停在酒楼下面。

先是一个一身玄衣的高大男子撩开帘子下了马车,又回身扶着另一个人跳了下来。

许如信双眼一眯。

凌戟和方越笙?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许如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他二人的手。

凌戟如此自然而然地牵着方越笙的手,浅笑着低头与他说着什么。

方越笙脸色绯红,双眼湿润,嘴唇尤其红润,抬起眼睛专注地看着凌戟,偶尔微微地点着头。

许如信心底一撞,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他为何会觉得这副情景如此异样?

凌戟向来对越笙殷勤备至,如今方家被削爵,方越笙仰人鼻息,会想着依靠凌戟也是意料之中。他们走得近些完全不出所料。

可是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让他感到那一丝异样?

☆、第59章 琐事

许如信看着那两人走进酒楼,钟天耀走过来道:“如信,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许如信收回目光,淡淡道。

钟天耀看过去,皱起眉头:“那好像是越笙?旁边的人是谁?”

“还有谁?”徐远清凑过来笑道,“不就是那个凌戟么。凌戟现在厉害了,一品神武侯啊,越笙却是罪臣之身。他还去奉承方越笙,家奴出身的低贱身份果然永远上不了台面。真以为皇上厚赏了他就是恩宠了?仗着这点战功就行事无法无天了,皇上才刚刚处置了平国公府,他现在凑过去,指不定会有什么下场。”

钟天耀抿了抿唇,面上有一丝愧色:“你也别这样说。越笙落难时我们谁也没有伸出援手,却是林玄英一直奔波。终究是我们愧对于越笙……”

“那是你,可别把我们牵扯进去。”徐远清冷笑一声。

钟天耀脸色不愉:“越笙好歹也和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你这样未免让人心寒。你以前不是很向着越笙吗,现在尚且如此。若是以后换了别人,只怕你更要避如蛇蝎了。”

“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如何引出你这么多话来。”徐远清摇了摇手,不想与钟天耀起冲突的样子。

“我不跟你争辩。只一点,方越笙和我们可不一样,不然,平国公府如何就倒了呢。若真换了别人,十一世家怎么也拼尽全力保下来。这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事,天耀你连这也不懂?”徐远清似笑非笑地道,又看向许如信,“如信,你说是也不是?”

方越笙和他们不一样?

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许如信手一颤,一口没喝的酒水洒了一点出来,倒在手上,冰冰凉凉的。

方越笙似乎没有什么优点,身为一个勋贵之后,他太天真,天真到近乎愚蠢。所以许如信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和他交好也不过是作戏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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