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落平阳(96)

方越笙手里还握着包着包子的那张纸,此时不由得捏得更紧了。

许如信微微向他倾身,眼睛一眯,低声道:“方越笙,你这个样子……可真是难看啊。”

方越笙眼睛微微睁大,瞪着眼前一脸恶意笑容的许如信。

他以为再见到许如信时,或是被他漠视,或是能看到他的愧疚,毕竟他在朋友落难时做了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他怎么也没料到,许如信居然会是这副充满恶意的态度。

方越棋想要挡在方越笙前面,却被许如信一把推开。他看似没用什么力气,方越棋却完全收不住脚步地向一旁跌过去。

方越笙想要去扶起堂哥,却被许如信用扇柄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许如信,你到底想干什么?”方越笙怒道。

许如信笑了笑,凑近他面前,低声道:“方越笙,我真不明白,你都变成这副模样了,怎么还有脸出现在京城,出现在我面前?”

“你失心疯了吧!”方越笙啐了他一口,“许如信,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有神经病!你这种背信弃义的小人,但凡有一点廉耻心,见到我都该退避三舍。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我光明正大还怕见你?!”

许如信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眼神冷冷地看着方越笙。

方越笙只觉得像是被蛇盯住了一般,浑身不由自主地一阵阵冷战。

许如信忽而又笑了,道:“方越笙,你想不想知道你那条好忠狗的事?”

方越笙猛地瞪大了眼睛。

凌戟?他在说凌戟?

自从凌戟离开之后,他便断了凌戟的消息,连林玄英都不知道凌戟现在怎么样。惟一的一个消息却是他被当作海盗同党,正被四处抓捕,后来却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许如信笑了笑,继续道:“你那条忠狗,如今可是在海疆立了大功,就要飞黄腾达了。”

“你……你说什么?”方越笙有些不敢置信地道。

凌戟没被抓住,凌戟也没有被定罪!不但如此,凌戟还立了大功,要被嘉赏?!

方越笙心头压着的那块大石抖然松动起来,压抑了这么些时日的担忧似乎也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肩膀都有些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许如信只当他这副激动的样子是气愤不平。毕竟昔日被平国公府赶出大门的一条狗如今都能成为人上之人,而他们却变成了无权无势的一届贱民。这样鲜明的反差,怎能不恨?

许如信拍了拍方越笙的脸颊:“当初你对那凌戟多好啊,听信他的挑拨,把我们当作洪水猛兽。如今又如何呢?你一定气我不帮你吧?早在你偏向凌戟的那个时候,你就不再是我的朋友。你问问你自己,我为何要帮你?今日这般,都是你的报应,方越笙。”

许如信用手指捏了捏方越笙粗布衣衫的领子,又嫌弃地管下人要来帕子擦了擦手,扔在地上,转身走了。

方越笙有些神游地站在原地,脑子里满是凌戟的消息,哪里还顾得上许如信。

方越棋有些担忧地扶住他,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焦急道:“越笙?你怎么了?那姓许的跟你说了什么?”

方越笙猛地回过神来,连菜也顾不上拿了,拉着方越棋的手往林玄英的府上狂奔过去。

到了林府,劳烦了守门人去通传,却根本没有见到林玄英。

林玄英春闱高中,如今已在工部授职,虽没什么实权也没什么油水,他却是尽心尽力得很,早出晚归的,这会儿早就出门去了。

方越笙无法,只能和方越棋一起出了京城回那个小镇去了。

本来打算着再过几天,等到林玄英休沐的时候再去问他,没想到就那么几天时间,天气突然大变起来。先是大雨倾盆下了一天一夜,后面转了小雨,却又淅淅沥沥地总是不停。

方越棋和方越笙风雨无阻地继续去收菜,收了几天之后却被菜农告知,雨这个下法只怕是不好,地里面已经被淹了,暂时已经供不上新鲜蔬菜。这还是其次,离小镇不远处就是一条大江,雨再这样下下去,只怕要发洪水,到时候那江上堤坝还不知道撑不撑得住。

这些都是谈资,方越笙暂且却还顾不得。他和方越棋收下了最后一车菜,车上罩了雨棚,仍旧往京城里运菜去了。

好在雨虽不停,却只是小雨,穿上蓑衣戴上斗笠还可以出行。

凌晨的天色本是黑的,却因为下了这些天的雨,显得很是明亮。二人比平常晚了一个时辰才走到京城,将菜送往各个酒楼,又照例把剩下来的菜拿到街上来卖。

方越棋找了个临街的屋檐,将菜筐先放在下面挡雨,二人仍旧穿着蓑衣站在细雨中,等着顾客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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