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花颜:风华医女(35)

一个卑贱的侍婢而已。

蝼蚁般的性命,生也罢,死也罢,好像并没那么重要,当然更不会有人追究。

欢颜明知这必是许知言在设法为自己洗脱罪名,却纳闷道:“二殿下,大夫人怎么跑去出家了?又怎肯为我撒这个弥天大谎?若是给人拆穿,那还了得?”

☆、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原是分明月(七)

许知言已赶在除夕前悄悄将她接回她住惯了的太子府,——如今已改了府名,依着他的封号被称作锦王府了。

她被安顿在闲人不许踏足一步的万卷楼暂住,虽然不便露面,但又闻着了熟悉的书香,唇角已不觉上扬。

她的性情甚是活泼,独看书写字或研究药理时安静。

许知言觉出她的安然,亦觉开怀,微笑道:“这个没什么,不过仿了前朝之事,让她先顶个出家的名义解了和父皇公媳的名分。我允她隔段日子帮她设法还俗入宫,五弟也悄悄找她说了一堆好话,她日后还想在宫中立足,怎会不帮忙?”

“皇上呢?皇上……他怎肯容下我?”

“当日父皇尚未登基,唯恐落人口舌,为人所趁,手段当然毒辣。如今根基已稳,他既打算顺手推舟纳下吉氏,哪里还怕你一个小丫头说闲话?”

他从白玉棋罐里掏出棋子,慢慢地在棋盘上摆着,悠悠道,“何况我告诉父皇,你从小便研究致我目盲的血咒之术,似乎已经找到了医治我的窍门。他心疼我,也便顾不得再追究你了!”

欢颜点头,却说不出怪异或寒心。

她轻声道:“二殿下,他也是大皇子的亲生父亲。”

许知言缓缓道:“大哥不该因心中抱怨便对楚瑜的心腹口出恶言,暗露联手之意。父皇素来谨慎,被他撞破后便一直暗中遣人监视了他的行动。既然认为他有背叛之心,当然再也容不了他。”

“可你出这样的主意,让大夫人和皇上在一起,总觉,总觉……”

她紧盯着他,一时形容不出心中的感觉。

素衣清雅洁净,眉目沉静恬淡,哪怕身处闹市,他都是那般地翩然出尘,落落寡欢。

仿佛他天生便该与那些肮脏的事无关。

哪怕只是让他看到或听到这样的事,都是对他的玷rǔ和亵渎。

可他现在分明正一手将不明不白成为寡妇的大嫂推往父亲的怀抱。

媚俗,势利,且有违人伦道德。若是传扬开来,难免被天下人耻笑。

她终究没有说下去。

若不是因为她,他断断不肯卷到这件事里吧?

而许知言竟似完全懂得她的心意。

他摆弄了片刻棋子,忽低低道:“世事如棋局,从来变幻莫测。人们向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只要结果如我所料,那么,便是我笑天下人,而不是天下人笑我。”

欢颜迷惑。

而许知言已丢开棋子,默默地握住她的手。

世事如棋,每个人都可能是他人手中的棋子。

可堪珍惜的人,太少。

====================================================

☆、世态便如翻覆雨,妾身原是分明月(八)

除夕,除旧布新、万家团圆的日子。

不论是皇室贵胄,还是平民百姓,总会在这天和和乐乐围坐于一处,怀缅今年得失,展望来年收获。

——纵然困厄半生,这一刻在家人或真心或假意的欢笑声中,总能找到一丝安慰,总会有那么一刻,认为自己还是幸福的。

即便顺心遂意的,所谓身在福中更祈福,还得图个来年顺遂,这辞旧迎新之夜的酒席之上,凡事也需讨个吉庆。

景和帝当了四十一年的太子,第一次坐在那个至尊无上的宝座上与他兼为臣子的家人把酒言欢,愉悦之外,想必另有一番感慨。如今太子未立,皇帝众后妃及诸皇子更是察颜观色,唯恐惹他不快。

而许知言便在满殿的奉承和阿谀谈笑声中携了欢颜姗姗来迟。

他依然是素蓝衣袍,只是换了紧密厚实的织绵暗花质料,又披了件天青色白狐狸皮里子的斗篷,袖口襟领处洁白柔软的风毛更把他衬得温润如玉,雅静脱俗。

俯身向景和帝行礼时,景和帝目注着他,已抬手令身畔内侍扶起,“不过是寻常家宴,不用拘礼。——听说前儿又着凉了?原就和他们说了,若是不舒服,就在府里休养着,不过来也使得。”

一旁章皇后也急忙吩咐道:“锦王体弱,快把火盆挪过去些。言儿,有烫得热热的惠泉酒,先喝一杯暖暖胃。”

上一篇:无处躲藏 下一篇:莲上仙

寂月皎皎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