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二掌柜/再也不要做怨妇(236)

秦羽言离开车厢,杜小曼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套衣帽短靴,和那老者身上的颜色一致,式样也一样。

杜小曼匆匆换好,一掀车帘,顿时吓了一跳。

黄墙墨瓦就在眼前,法缘寺!

她下意识想往后缩,老者向她招手:“快,快下来!”

杜小曼只得跳下车,老者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殿下此举,可是担了不小风险。千万谨慎哪。”又扬起声调,“还磨蹭什么!快,跟紧了殿下,好生侍候!”

十七皇子……居然……

杜小曼在秋日绚烂的阳光下朝前看,只见秦羽言已行到一扇小门前,棠梨色的宽袍染着秋色,向双手合十的僧人还礼。

她只得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小门旁的两个僧人抬眼,视线定在杜小曼脸上,杜小曼淡定镇定地向前,两个僧人又垂下眼双手合十,杜小曼快步迈进了门槛。

空旷的院落内,地面满是落叶,踩上去咔咔脆响。

杜小曼与秦羽言之间隔着两三个人,低头向前。

一个披着袈裟,掐着念珠的老僧带着两个小沙弥迎将上来,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杜小曼总觉得老和尚很眼熟,遂再把头往下低了些,秦羽言向老和尚还礼:“数日不曾前来,秋光已至,闲云禅心,奈何终日碌碌,总是陈杂,今日又要打扰清修了。”

老和尚道:“殿下今日不像为礼佛而来,乃是探视?”

秦羽言道:“不敢诳语,是为皇叔而来。”

老僧念了句佛号,却似乎伴着一声叹息:“裕王殿下在水清园内。殿下自行过去便可。”

秦羽言微微颔首,老僧转身,领着小沙弥向着大殿而去,秦羽言举步前行,众随从们却都定着不动。

杜小曼便也和他们一道站着不动,那位老者移到她身边,暗暗一碰她,轻咳一声。杜小曼会意,低头快步跟上秦羽言。

穿过几层院子,他们走向了一座月门。旧木门扇合着,青苔斑驳的门头上凿着三个清瘦的字——水清园。

一地落叶层叠,但有不少碎的,夹在整叶之中,风下微动。

在他们之前,有人走过这里?

秦羽言的脸上也露出些许疑色。

裕王在法缘寺中,寻常人等不得探视,寺中住持以下,非特定的几个僧人,亦无人能随便靠近。

是何人?

秦羽言走到门前,举手叩之,手指触到门扇,门便轻轻开了。

杜小曼在秦羽言身后望去,两人都怔在门前。

门内无影壁遮挡,园中景色,一览无余。

秦兰璪坐在山石旁的一把旧藤椅中,素色长衫,一只黄花猫卧在膝上。他身前跪着一个人,鹤纹官袍,纱帽玉带,竟是宁景徽。

听到动静,秦兰璪向这边望来,将手里的一物放在身边小桌上。

宁景徽站起了身。

一时间四人相望,竟无人说话。

片刻后,宁景徽方才缓声道:“十七殿下不该来此。”

秦羽言道:“宁相为何而来?”

宁景徽缓步走来:“殿下请随臣回宫。”

秦羽言又一遍问:“宁相为何而来?”

秦兰璪忽道:“十七。”

黄花猫咕噜一声,跃到地上,秦兰璪站起身:“十七,此时此处,你的确不应该在。让宁景徽送你回宫罢。”

秦羽言神色微变:“皇叔。”

宁景徽却挡在他面前:“殿下。”抬袖一揽,将秦羽言带出了门外。

门扇合拢。

门里的杜小曼转头看着门,这是,被选择性无视,还是被默许可以留下?

她再转身,正好迎上秦兰璪的视线。

逆光中的秦兰璪笑了笑,声音又像在叹气,带着一点无奈:“你,怎么来了?”

不知为什么,杜小曼突然觉得,秋日阳光里的小璪璪看起来……与以前不太一样。

也许是天然光线打得恰到好处的缘故?

瞧着,有些……迷离。

那笑容好似薄雾,竟有些不真实,仿佛瞬间便会散去。

杜小曼的心像被拧了一把。

她走过去,用轻松的口气说:“啊,对,我有点事回京城。正好听说你……进来了。正好碰见十七皇子殿下,于是顺便就……”

秋光凝在秦兰璪的唇边:“哦。”他脚下的那只黄花猫一跃身,跃上了他身侧的小桌。

桌上有一个托盘,上面搁着一把酒壶,一只酒杯。

杜小曼的心猛地被狠狠掐住。

刚才,门开时,秦兰璪放下的,是,那个酒杯。

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光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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