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青年将湖水往身上泼,晶莹剔透的水珠滑过一身浅蜜色的肌肤,阳光映照着水珠,肌肤闪耀着惑人的光泽。
向来刚正鲁直的青年在湖水洗涤下,竟生出了无人见过的姿态,老头两颗眼睛瞪得老大,要不是努力克制住,真要站起来对天狼嚎了。
想他陆当归纵横江湖多少年,阅过多少美貌男子,像眼前这个刮掉胡子就变成难得逸品的,可真是从未见过。
一剑沐浴完毕,也没遮掩便起身到岸上穿衣,当赤身裸体的他从老头面前走过时,老人家一把老骨头一颗老心肝险些承受不住,差些便要昏死过去。
一剑没察觉老头异状,稍后便把看似因毒发而虚弱的老头夹着带走,一同回去起炉铸剑。
三座熔炉烈焰再起,一剑拉着风箱专注于火势,要等炉火燃得最为精纯的时候,融剑重铸。
老头拿来一长条木盒递予一剑,一剑接过后打开一看,震惊不已。
「格老子的乖乖隆地咚,一把上古宝剑让你断成这样,俺要是你师父绝对掐死你这不肖徒弟,逐你出师门算便宜你!」
一剑这辈子最喜欢的可说就是宝剑兵器,当他见到木盒里头断成八截,八截还被从中剖开成一半的铁剑时,心里那疼啊,简直无以复加。
「呜......喔......」老头又吐出黑血来。
一剑遂不再拖延,立即做起该做的事。
一剑将断剑烧融后夹入一层百炼钢再入熔炉,如此堆堆栈迭不停,专注凝视火势与融铁情况。
千堆雪说得简单些便是一层堆上一层,再加以反复锻打,然而其间火候与融铁程度以及如何交迭却是最难控制的。
剑过钢易折、铁多易弯,钢铁适中,其剑必佳。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不停响着,一剑尽己所能地重铸断剑。如此反复搥打,不疾不徐,全心全意,老头偶尔在旁喝喊助阵,数月不歇。
直至最终剑成,试剑石上奋力一挥,可竟然剑身扭曲全然歪斜。
「啊──歪了──」老头撕心裂肺地喊,又呕出一口墨汁......呃......毒血,是毒血!
「那便再来过!」一剑举起歪剑观看,双眼内含万丈光芒,毫无气馁之态。
赤霄乃上古宝剑,铁剑门立门之初先祖集门内首屈一指的铸剑师父以南山奇矿、天降陨铁,耗费六年光阴才得造成。
他延陵一剑虽有铸剑之才,但一人如何抵得上数名功夫出神入化的铸剑大师,然而他有信心、更有毅力,不至赤霄炼成绝不轻言放弃。
在不知道第几次望着一剑刚毅俊朗的侧脸发呆后,老头终于忍不住说道:「阿牛啊,你和你爷爷长得一点也不像,但和他一样都是绝品啊!」
最后那句当然是指一剑把胡子刮干净的时候。
「我和我爷爷不像是自然,我是给收养来的。」已经习惯被称作阿牛的一剑回答。
「真的?」老头震惊非常。
一剑点头,而后疑惑问道:「绝品是什么?」手中继续叮叮当当敲铁剑。
老头还没从震惊中回复过来。他以为一剑是那狐狸眼的孙子,为了报当年被算计了的仇,所以这些年来都没对一剑假以颜色过。
原来一剑只是收养的,不是真正的延陵家血脉,难怪,难怪狐狸眼那么奸诈,这小子却蠢得要命。
老头拍拍熔炉边汗流浃背的一剑,感慨说道:「既然你不是他孙子那就算了,老夫以后也不会再亏待你了!」
一剑一头雾水的,根本没听懂老头是啥意思。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赤霄剑不知第几回出炉,不知道第几回在一剑和自己的手中歪了再断、断了再歪,老头最后终于绝望,连墨汁也懒得吐,继续回到湖边钓鱼发呆。
而他佯装的毒伤也只是说了句:「这阵子身体硬朗许多,已经压制住。」那头呆牛就信了。
欸......老头驼着背垂头丧气地钓鱼......
若知上天真是如此无良绝他生路,当年也就不会发誓不出谷了。
转念一想,一剑那小子来这里也八年,耍那小子八年够了,老头心里挣扎着,若是这回还是续不成剑,是指条明路让那小子出谷去呢,还是继续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让他留下来陪自己?
毕竟那小子若走,一人留在这里......可闷的......
「老小子!」
后头传来如雷震天的大笑,老头回过头去,知道赤霄剑又出炉了,每回只要剑成这小子便会如此迫不及待地找他试剑。
「咋了,这回笑得如此开怀?」老头有气无力地回着。
一剑将另一把仿赤霄剑打造、专用来试剑的赤炼刀扔给老头,二话不说便近身攻去。老头游刃有余地握刀迎击,两人同样施展起七式赤霄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