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荡江湖之铁剑春秋(211)

后来陆誉才知道,他的妹妹曾喜欢过一个人,但却因为自己的身子,回绝了那人白首之约。那人因爱生恨,迎娶别名女子为妻,大红花轿甚至从旧屋门前而过,他的妹妹结郁心中,从此一病不起。

陆家的人,爱上了,便是一生一世,小玉仍爱着那人,那人却已拥着别人。

「哥哥,你是这些年来唯一来看过我的人。」小玉说着:「所以,我想你能和他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妹妹那夜发起了高烧,她的眼变得死灰浑浊,他离去的这些日子她的醒来不过是回光返照。

她由始至终只想说的唯有一句:「别放手、别放手......我的一切都给你......别像我一样,孤伶伶地一个人死去......」

妹妹咽气的那一刻,他坐在床前。

直至鸡啼破晓,他都这般望着,不眨眼,看着这世间与他最亲近却又疏离的人,从他眼前逝去。

「我不放手......」他告诉妹妹。

苏家最后给铁剑门陆家下了聘,因为前些时候苏解容几番独入陆玉这未出阁闺女的宅子,人言可畏,所有流言蜚语不堪入耳,坏了清白姑娘名声。

苏解容几度寻访皆不得见陆誉,他听闻陆誉留书出走,那人不但没有一字词组的解释,更将身上的责任留给病方初愈的妹妹,抛下一切断然离去。

那很像是陆誉会做的事,苏解容想着,失笑。

然而想起那日陆誉勃然大怒离去,他又觉不解,更觉遗憾。

他在家中的年迈总管以死相胁之下娶了陆誉的妹妹为妻,而陆玉因必须继任铁剑门门主之位要他入赘,他也答应。

在他而言所谓的入赘不过是同妻子从南城搬去奉城,他还想着如果去了奉城,说不定哪天陆誉同了陆家,自己可以见上他一面。还能问问,自己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后来他想,媒婆追了他那么久他都没答应,却在总管要他娶陆玉的第三天便点头,多多少少,也是希望能得到陆誉谅解之故。

不论自己是做错了什么,那毕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个在意的朋友。

他总觉得看到那人的第一眼时,便似认识了他很久。若非如此,也不会轻率抢了对方的马;若非如此,也不会隔日街上见着那人,立即向前搭讪。

他不想承认,但是,那人离去的这些日子,他着实想他。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陆誉坐在梳妆台前凝视着镜中人的脸庞,看了最后一眼,他闭起双眸,将过往一切从脑海中抹去。

从今而起,他不再是那个仗剑江湖的男子,不再以将来能睥睨天下为首要,他只想停留在小小的铁剑门里,守着那个将与他共度一生的人,以他所说为天、以他所想为地,如此下去。

再度睁开眼,铜镜里映出一张模糊容颜。他浅浅地笑了,左脸颊上一个梨窝显露,里头有着他向来不轻易表露的喜悦。

执笔画眉,轻点胭脂。他心甘情愿为那人换上嫁娘服,抹去一切骄傲,他心甘情愿为那人成为女子,洗手做羹汤。

艳红喜帕盖上,再度掀开之际,他便能是那人的妻。从此世间再无陆誉这人。

三拜过后,他回到房里等待。

喝得醉醺醺的苏解容回到喜房,揭了他的盖头,轻轻吻了他。

那一刻,他凝视着这人的清浅容颜,红了眼眶。

妹妹给了他自己的身份,让他与所爱之人成亲。所以,他们能白头到老了是不?

带着妹妹所希冀的,与这人相守至死,永远不放。

似乎是泪水,落了下来,苏解容慌乱地拿着衣袖擦拭他的脸颊,而后弄花了他抹上的胭脂痕迹。

他的夫婿轻声问道怎么了,小心翼翼的口吻之中,饱含前所未有的温柔。

苏解容有支银白铁笛,那笛系在腰间,走时在他乌衣上左右晃动,偶尔他会拿起在手中把玩,十指翩然,宛若白蝶,叫人目不转睛。

苏解容还是喜欢喝竹叶青,尤其是南城酒庄所产。

陆誉每个月都会命弟子送十坛上好佳酿回来,他不想让苏解容忆起南城美酒,兴起归乡冲动,他想和这个人一辈子一起,他愿为他做尽所有的事。

入夜后,苏解容一如往常坐在凉亭之中看着星星,桌上的竹叶青差不多喝光,他拿着另一壶本想送上,但却远远地看见他惬意饮酒的侧脸,愣愣地停下了步伐。

该说是着迷,抑或眷恋?

往往只要这个人一个抬眉一个笑靥,他便无法自主,心神晃摇。人世间为何要有这样的感情,他的心满满地,似乎有什么要涨出来,这样的情感,叫人觉得可怕。

苏解容执起铁笛,修长的指尖轻按笛孔,柔软的双唇轻轻靠在笛上,一点一点地吹出不成调的曲子。

上一篇:石头记 下一篇:浪荡江湖之将军宴

绪慈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