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帐前有兵守着,所以他绕到营帐旁边,用铁链断掉的尖锐前端硬是将牛皮营帐划出一道能让人出入的口子,然后待左右无人,轻手轻脚地跨了出去。
他行动敏捷,警觉心高,加上沉得住气,在闪避了一队又一队巡逻的南越士兵后,蹑手蹑脚地来到马厩旁。
苏三横打开闸门拉出马,迅速往马上跨,奋力一扯缰绳喊了声:「驾!」
那马一惊,便如火箭离弦般冲了出去。
因苏三横穿的是南越服饰,冲出军营时并无受到阻拦,但守营军马上发现不对,立刻至校场告知贪狼。
贪狼脸色一变,也没回营帐,第一个念头就是小螃蟹偷马跑走了。
他立即翻身上马,策马狂追,往向空城方向急奔而去。
苏三横跑得快,自己又是先锋营骑兵,只要跨下有马,就算那马和他不熟,都能立刻让牠顺自己的意,向左便向左,向右就向右,往前冲就不要命地冲,马蹄声只会越来越快,从不缓下。
跑过山丘林地,越过草原中线,就当苏三横远远看见向空城的城墙之时,后头传来马鸣声,而后那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愤怒,对空吼道:「小螃蟹,我自认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走?」
苏三横勒马停住,回头向后看去,身穿盔甲的贪狼也停住,两人隔着一片宽广的草原,互相凝视着对方。
苏螃蟹大笑:「对不住啦双狼将军,因为老子是苏家军一字先锋营之首,你的死对头,定波将军苏三横!」
贪狼沉默后怒吼:「苏三横!你让我完完全全地信你,而后骗了我的情!」
苏三横下巴微扬,脸带傲气,他自认自己从未说过谎,但对贪狼这份情谊的确上了心。
他们斗智斗勇、斗兵法斗棋艺,这边败了便从另一边赢回,乐此不疲。
只三日的相处便让苏三横觉得这世间除了贪狼,再没有人能与他匹敌。苏三横更觉得除了贪狼,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像这个人一样了解他。
惺惺相惜之感,却因此生为敌,只得惋惜。
苏三横对贪狼道:「对不住了兄弟!南越侵我疆土,这辈子我们都是敌人。但我确实欣赏你这个人还有你的胸怀,于你也未曾说过一句假话。匪石,下辈子吧,下辈子我去找你,愿你我来世只做平常人,我俩得知心相交,能秉烛夜谈,把酒言欢,到时,定还清欠你的这份情债。」
远方的贪狼双唇开合,似说了什么,在耀眼的焰阳底下,露出猖狂且坚韧不摇的眼神。只是草原上狂风骤起,将那句话吹散了去。
苏三横勒马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向空城方向飞驰而去。
这生缘分到此,再见又为死敌。
☆☆☆
苏三横一人一骑奔至向空城门外,接近时城垛后方士兵立即取箭拉弓。
苏三横放声吼道:「老子回来了,开门──」
城垛上的苏家军看清来人面貌后随即欢声雷动放声喊道:「是将军、将军回来了,快开城门──」
向空城沉重厚实的木门缓缓开启,苏三横纵马入内,那道木门随即又紧紧关闭。
苏三横直奔将军营帐,下马便朝帐内走去,他边走边将身上南越军服剥下,听见他回来的将领一奔入主帅营帐内,就见个光溜溜的青年男子翻箱倒柜找出自己的衣服,跨开长腿穿裤子的景象。
「将军,仪态、仪态──」副将掩住脸,直道。
「仪你个头!」苏三横边穿衣服边说。
「老子的铠甲呢?」苏三横左右找不到盔甲,遂问。
「将军,在这里!」得知苏三横回来就狂奔进营帐的小十四连忙从另一个柜子里把擦得干干净净还会反光的湛蓝淡青盔甲取出,恭敬递到他的师父面前。
「替我穿上。」苏三横不苟言笑,神情严肃地说。
小十四立即将蓝鳞铠甲摊开,为定波将军穿上一身战甲。
同时苏三横看着苏家军几名小统领与他的副将,说道:「先锋营一刻之内统整完毕,校场等候,其余大军由副将姚霍指挥,半个时辰内出城迎战!」
「南越军发兵了?」一小统领问道:「但碉楼士兵并未传来对方有动静的消息。」
「看不见并不代表不正在发生。」苏三横微微低下头,让不够高的小十四将头盔戴到他头上。
「将军消息正确?」
「当然正确。」苏三横盖上头盔上的面罩,右手拿起乌钢所制重约百斤的擎天战戟,风姿俊爽、威武俨然地朝外走去。
苏大将军说:「因为老子惹恼了双狼军之首,照双狼将的性格,如今肯定正在整军,待拟定战略后便会朝我城攻来,出被老子整了的这口怨气。」
所有将领此时通通闭嘴,各自迅速朝自己的兵营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