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羊降狼记/半缘君(8)

夜千度直直的看着燕留白,沉声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今天的反应这么大。”他话锋忽然一转,直指燕留白:“据我看来,你身上有一股华贵清高的气质,应该也是一个饱学之人,傅苏也曾说过你曾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后来家道中落,既然如此,为何你不去参加科考,重新光耀门楣呢?而甘心在傅苏手下屈居一个小小的师爷?”

燕留白低头,半晌方轻轻道:“人各有志,我就是不喜欢被束缚,做个师爷自由自在,岂不胜过官场中的勾心斗角?”

这点夜千度倒也理解,不过他已断定,燕留白的身份绝不会这么简单,只不过这是别人的事情,与他无干,也懒得去理。

缓缓躺在床上,他想睡了。结果却看见燕留白也在地下的榻上铺好了被褥,他猛地坐起来,奇怪道:“你……你不去找回傅苏吗?他是你的朋友你的兄弟不是吗?你就是这样和他同甘苦共患难的吗?”

燕留白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解铃还需系铃人,他的心结不是我系的,当然我也解不开,那不睡觉能干什么?”他悠闲的爬进被窝,打了个呵欠道:“啊,好困哦,睡了睡了。”

夜千度气结,听这家伙的意思,竟然是要自己给傅苏却赔小话,这怎么可能,今天的他简直就是过去几千年中最善良的了,如今怎可以去给一个笨男人服软呢。

不过这床真是好硬啊,搁的他的后背疼的慌,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夜千度气的将自己的狐裘披风也垫在身下,却还是睡不着。忽听对面的燕留白似乎是自言自语道:“啧啧,这么冷的天,别的屋子里连个炉子都没有,窗户都是这一个洞那一个窟窿的,傅苏这个傻瓜呆上一夜,明天非伤风不可。”

夜千度再一次猛然坐起,恶狠狠瞪着燕留白,他知道那家伙这话是说给自己听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燕留白看似迷糊,但有时候却又十分精明,万事看得通透。

“恩,似乎有人像毒蛇一样的在盯着我看呢,奇怪,我最近惹到谁了吗?没有啊,刚才也不过发了两句牢骚而已,到底惹到谁了呢……”这一次不等他说完,夜千度就下了床,他经过燕留白的身边冷冷的丢了一句:“看你自己遇到感情事时能否还看得这样透。”说完也摔开门出了屋子。

自己的感情事?燕留白呆了一下,夜千度的话又勾起了在心中尘封已久的往事,他苦笑一下:曾经以为自己是看得透的,但到后来他才发现,自以为最了解的那个人,却是他最看不透的人,曾经以为会是海枯石烂的感情,在权力面前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夜千度,你到底是谁呢?你的感情,是真感情吗?燕留白叹了口气,他总觉得这个夜千度虽然冷酷无情,但他对傅苏的态度却是越来越值得寻味,他宁愿相信对方对傅苏是在偶然间动了真情,也不愿去想他是在玩弄好友,这世间最容易击碎的是感情,却也偏偏是这个字最伤人。

顺其自然,到底是良缘抑或孽缘,甚至还是萍水的缘分,不是自己所能阻止得了的,何况那个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的霸道家伙,现在只能期望傅苏便是那滴能降住他的卤水了。燕留白想到这里,忽然轻笑起来,他想如果让夜千度知道自己竟把他比作豆腐,一定会拿剑把自己捅个窟窿吧。

雪停了,北风虽大,但天气却是晴朗的,空中一轮明月高挂,照得茫茫大地一片水银颜色,加上雪的反光,竟如白昼一般。夜千度踏着雪,在一排房子中挨间寻找着,最后终于在最后一间房子里看到被月光拖的老长的一个人影。

他推门进去,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傅苏抱着膝盖蜷缩在一个角落,听见他来也不抬头,隐隐能听得到他吸鼻子的声音。

夜千度心里一窒,他本来极不喜欢男人哭,认为身为堂堂男儿,遇到事便该积极解决,哭鼻子有什么用,那是最没出息的。可他看到此时的傅苏,心里却不复之前的厌恶,只觉充满了怜惜,暗道傅苏只是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连花拳绣腿都不会,对那种嚣张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洗劫整个村子的马贼能有什么办法,别说他找不到,就算他能找得到,只怕也只有挨宰的份儿,而没有报仇的力,痛到极点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该是这世上最不好受的滋味吧。

“起来,回屋睡吧,这里实在太冷了些,就算你身子挨的住一时,也挨不住一夜。”夜千度开口,一边去拉傅苏的袖子。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向别人低头,算一算,这个傅苏已经引发出他好几个第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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