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情牵(27)

走进御花园,一阵花香扑鼻。太後带他来到花园中央,指著花丛中一团紫色鲜豔的花朵道:「端亲王可认得那是什麽花?」

北堂耀辉头有点晕,端详了片刻,道:「似是蜀南的紫陀罗兰。」

太後微笑著点点头:「不错,正是此花,端亲王果然好学识。据说此花甚是稀少,只於每年暮秋之时开放,花期只有短短三日,不知是否有此事?」说著带他慢慢走近那花丛。

「正是,此花生於极南湿热之地,北方甚难养育。没想到御花园中还有这稀有品种。」

「听说端亲王药理过人,不知此花可有什麽药效之用?」

「药效麽倒是有。其实也没什麽,便是……」北堂耀辉声音渐低,意识也渐渐不明起来。

刚才一进花园看见此花,他心底便隐生不祥之感,与太後对答时一直强撑著神智,此时走近那花丛,花香阵阵,更刺激著他的神经。饶是他自幼在药桶里泡大,也渐渐撑不住了。

原来此花没有别的功效,只有一途,便是催醉。

龙涎原是百里挑一难得精纯的好酒,北堂曜日送给太後的更是极品中的极品。

北堂耀辉在慈宁宫里连饮三杯,还可以顶著。但此时闻了这催醉之效极强的紫陀罗兰,终於将原本压抑的酒意全部激发出来。

北堂耀辉此时摇摇欲坠,只觉阵阵酒气上头,视线开始模糊。

他最後的意识,只记得太後慢慢向他走近,微笑著说:「听说端亲王不胜酒力,但酒品是极好的,只不知……」

不知什麽?

北堂耀辉再也听不清了,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锁情牵》出书版第七章

赵太後冷冷地看著倒在地上的人,对身旁一直默默跟随的那个宫女道:「你看他的脸,多麽让人妒恨。」

那宫女有些年纪,容貌普通,面无表情,此时只低著头,没有接话。

赵太後伸出脚,精致的宫鞋极为豔丽,狠狠地踩到北堂耀辉的脸上。

「连脸也长得那麽像那只狐媚子!以为骗得过所有人麽?真当哀家是瞎的!」

「太後。」那宫女大概觉得太後的举止有失身分,在旁平平唤了一声。

赵太後收回脚,优雅地伸手拂了拂鬓发,轻轻一笑:「哀家真是想不开。清妃那狐媚子早死了,尸首烧得连骨头都不剩。活著的,是哀家!赢了的,也是哀家!你说,是不是?」

她忽然仰首大笑了起来,神情似乎极为畅快,可声音里又有些说不清的凄厉和恨楚。这笑声持续很久,回荡在空旷的花园里,虽是白日,却仍让人感到阵阵寒意,甚是诡异。

赵太後终於渐渐平息下来,伸手抹去眼角挤出的笑泪,恢复冰霜一样的面容,带著太後的骄傲和尊贵,冷冷地道:「把他抬起来,送到逸儿那里去。」

北堂耀辉睁开眼,意识还有些醉醺醺。他毕竟从小在药桶里泡大的,虽然天生体质不胜酒力,但抵抗力却也强得多,因此比所有人都料想得快地转醒过来。

只是他虽醒了,身上还十分沈重。龙涎虽不是最烈的酒,但後劲却十分醇厚强大,堪称酒中极品,尤其在紫陀罗兰的催发下,比饮上一坛真正的烈酒还要晕醉。

太後这老女人,倒是会选!北堂耀辉心里暗骂。他视线慢慢游移,发现此次的情形和上次祭典时何其相像,想必这里便是陛下的寝宫了。

果然,他刚想到这里,忽听床帐外传来脚步声,接著一个太监的声音响起。

「陛下,太後给您送来的物事就在里面。」

「哦?母後可是又给朕塞了什麽莫名其妙的女子?」

「太後说了,这次给您的是您朝思暮想的真正尤物,陛下必定满意。」

皇帝嗤了一声,道:「这些年母後给朕送来的女人还少麽?哪个不是与赵家沾亲带故的。如今朕这後宫,十妃九女是母後家系的人,真是让她老人家操心不少。」

司洪逸虽然荒淫不事,但毕竟是皇帝。他幼年登基,得太後和国舅扶持,国事由太後把持。後年纪渐长,太後却不信任他的能力,依旧把持朝政,垂帘听政。

司洪逸渐渐不喜,近两年与母亲关系也日渐紧张起来。

那太监不敢吭声。

皇帝道:「罢了罢了,且让朕看看是什麽美人,若真是一代尤物,倒让母後费心了。」接著色兮兮地一笑,向床榻边走来。

北堂耀辉一直听著他们说话,此时犹豫要不要继续装睡。

那「司洪逸」不仅长相一模一样,连说话举止,甚至是与太後的关系,都把握得非常精准,也不知到底临摹练习了多久。若不是他心里知道真正的司洪逸已死,这会儿定会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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