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缠(70)

迦罗遥睡得极不安稳。西边天气冷,汾州几乎已是入冬的天气,但他却睡得满身大汗。扭动著笨拙的身体在床上辗转反侧,腹部一阵阵抽痛,让他梦里都皱著眉头。

好不容易又浅睡过去。迷蒙中他好似看见白清瞳一身戎装,正金戈铁马地飞驰在结冰的沙兰河上。

迦罗遥目眩神迷地看著白清瞳英姿勃勃的身姿,心中充满骄傲与爱慕之情。但是突然间,沙兰河上红光冲天,莫名的大火汹汹燃烧起来。

冰层在迅速融化,战马被灼烧而起。嘶鸣与惨叫声四面扑来。

然後,他看见白清瞳无法避免地摔下马背。

冰层裂开了一道极大的裂缝,那身穿厚重盔甲的少年,立时被埋没在漆黑冰冷的河水中……

「瞳──」

迦罗遥一声惊叫,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王爷,怎麽了?」

睡在耳房的子荷听见动静,立即披上衣服过来。

迦罗遥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没事。非 凡 论 坛」

「您哪里不舒服吗?」

迦罗遥只觉白清瞳落入漆黑的河水中时,那惊惧绝望的眼神还在眼前晃动,不由闭了闭眼,喘息片刻,道:「我有些口干。给我倒点水来。」

子荷点燃油灯,摸了摸桌上的茶壶,道:「王爷,水凉了。我去厨房给您烧点热水来。」

「不用了。凉水就好。」

迦罗遥撑起身子,吃力地慢慢坐起,只觉身上黏乎乎的都是冷汗。好在屋里暖盆和地龙都烧得火热,也不觉得冷。

他接过子荷递来的杯子,一连喝了三大杯。

「王爷,水凉,您少喝点。」子荷担忧地道。

迦罗遥扶著肚子靠在床头,心跳还很急促,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身上怪怪的。

过了片刻,他皱皱眉,低声道:「我要如厕……」

子荷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熟门熟路地先去小屋将烛火、熏香和马桶等物准备好,再过来给王爷披上衣物,小心翼翼地抱将起来,送到小屋的马桶上。然後不用吩咐便退了出来。

迦罗遥单手撑著身子,褪下裤子,忽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这味道很浅,在点著熏香的干净茅房中本来不易察觉。但迦罗遥内力深厚,又征战沙场多年,对这味道极为熟悉。

他低头看去,只见白色的裤底竟然一片殷红。

他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忽觉手下的感觉硬硬的,好似他手捂著的不是自己的肚子,而是一块坚硬的石头。

他张了张口,还未及呼唤子荷,腹部暴起的剧痛便侵袭而来。

「呃──」

迦罗遥痛哼一声,冷汗沿额而下。

「王爷,好点了吗?」子荷跪在床边,拿著温布不停地给他擦著冷汗。

怎麽可能好……

迦罗遥紧闭著眼躺在床上,心里想著子荷也是胡涂了,竟会问他这话。

从半夜的阵痛开始,天色已经亮了,可还只是痛著。

卓凌风检查了他的下体,只是有落红,但羊水未破,後穴的产道也未开,还要等著。

当卓凌风半夜匆匆被子荷叫来,褪下他的裤子,将裸露的下体敞开时,迦罗遥真是十分不惯。

王御医也就罢了,但在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青年大夫面前大张双腿,让迦罗遥有种好似背叛了白清瞳的错觉。

想起白清瞳,迦罗遥被昨夜的噩梦折磨得心神不宁,偏偏这个时候又要生产,心里真是又担心又烦躁,还有隐隐对生产的恐惧。

「去给高虎传信,让他一定密切关注西凉的情况。有事……有事一定赶紧报来,千万别瞒我……」

子荷知道王爷後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可是王爷都这种情况了,竟还惦记著那边,真是……

但他又不敢违背王爷的命令,只好应道:「是。您放心吧。」

唔……好痛……

迦罗遥抓紧身下的被褥。

卓凌风此时也不好过。实在因为摄政王的情况太特殊。

一般人这种时候,都是起来走走得好,可以加速产道扩张,也利於胎儿下来。但是摄政王身有残疾,只能在床上躺著。

卓凌风早已翻遍当年从祖师沈秀清那里传下来的医书手册,里面关於暗双生子多有记载,但哪种方法好像都不适合摄政王使用。因此他只能让摄政王半靠躺著,尽量多歇歇,攒足力气。

迦罗遥难受地扶著肚子,在软枕上偏了偏头。

这样说坐不坐,说躺不躺的靠著,委实难受。肚子又重又坠,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呃……」他挺了挺上身。

子荷看见锦被下王爷那隆起的肚子好似动弹了一下,连被子都被拱得一跳,吓得他差点扔掉手里的温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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