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君如山(29)

京城里,同样是大雨倾城。

为了加强安全,禁军已在大婚的御路上戒严,任何人在皇後凤鸾经过时不得出入。

瑟瑟寒雨不停,清冷御街中,在众多护驾的拥护下,一座朱漆琉璃顶的鸾驾正不急不徐地抬往皇宫。

凤鸾里坐著的,是头戴珍珠凤冠,身著精美华贵喜服的徐月晴。她一身红豔豔的喜服似滴血一般,在冷风凄雨里尤为鲜明。

凤鸾里的人听著外面雷声阵阵,暴雨连连,不由慢慢撩开霞帔,露出一张年轻美丽的容颜。她揭开鸾轿窗口,微微抬首,望向外面的雨珠,面露忧色,暗怨老天不懂人心,偏在她大喜之日下起雨来,似乎在暗示著什麽。

皇宫宏阔雄伟的紫金殿中,红绸飞舞,礼乐绕梁。

大殿之上,是一身明黄龙袍的年轻皇帝。

在这大喜之日,皇上却并没有龙颜大悦,始终冷冷地坐在皇位上。这模样竟然与昭阳侯的冰冷样子十分相似,威慑之极,

诸臣虽觉得皇上过於严肃了点,但想著毕竟是在先皇百日孝期内婚娶,也不敢太过张扬,失了分寸。

皇後的凤鸾到达後,先是举行大礼,礼成之後是下旨册後,诸大臣齐觐皇後娘娘等等。待到行完繁文缛节礼仪宫规,皇後被宫女引往凤仪宫。此时夜幕已临,司仪一声开宴,大殿内宫女们进进出出,大摆宴席,上上下下一派热闹。

诸臣想到皇上终於完婚,参照先皇的固执与顽抗,新皇的大婚得来何等不易,不由各个心中感动,老一辈的更是老泪纵横。

幸而众臣都懂得节制,虽然喜气洋洋,却不敢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把皇上灌醉了,大家敬酒不过是图个意思,只有老庆王等几位皇上尊长,高兴的喝得过了。

夜深了,皇上在司仪的催促下离席,往凤仪宫而去。

远离喧哗与热闹的凤仪宫,红烛摇曳,宁静安详。

皇上在廊下远远望著,驻足不前。

过了良久,喜丸道:“皇上,夜已经深了,是否……”

皇上没有说话。喜丸便安静地在他身後站著。

雨滴淅淅沥沥地沿著琉璃瓦落下,溅到廊下的石阶地上。

这场风雨在皇上大婚之日整整持续了一天一夜,迟迟没有停止的意思。

皇上大婚後,仍然住在紫心殿。诸臣少了一份心事,心里都高兴得很。朝廷下上一团喜气,终於渐渐冲散了先皇驾崩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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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大婚後,仍然住在紫心殿。诸臣少了一份心事,心里都高兴得很。朝廷下上一团喜气,终於渐渐冲散了先皇驾崩的阴影。

在去往北疆的官道上,那两个牢头仍押著犯人赶路。那年轻的犯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连愚山。

谋逆之罪不比其他罪名,即便赶上大赦天下,也不是人人都可免罪。连愚山的父亲连靖文和其他几位牵连此案的官吏,因为素来为官清白,人品正直,被朝廷上几位大臣联名上奏求情,因而获得了减刑。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均由死囚改为流放,抄家收公。

连家因著老丞相连清的面子,朝廷上下又有不少老丞相以前的门生弟子照应,家倒是没有充公,只是跑的跑逃的逃,人口凋零,荒凉萧寂。

连靖文与那几个同僚同被押往北疆流放。连文相一病不起,连靖宇榻前伺候,不敢离开。连夫人获赦放了回来,因为受到种种打击,神志竟然糊涂了,初时只是发呆,别人跟她说话不太明白,後来病情渐重,发了几次疯,便也倒在了床榻之上。连靖宇要照顾家里这两个病人,整日忧心忡忡,焦头烂额。

自那次托喜丸的照顾,连靖宇进天牢看了连愚山一次後,再没有机会进去。後来听说他们父子都被改了流放,连靖宇上下走动,找父亲以前的门生托了关系,才打听到了兄长流放的日子,终於赶在他们出城前见了一面。只是连愚山与他们流放日子不同,连靖文在城北门守了三天也未守到,却不知他们是从西门出的城。

连愚山随著两个牢头上路,又行了几天,那种征兆越来越明显,人也越发虚弱。

小四头几天还看这个清清秀秀的小子不太顺眼,嫌他走路太慢误了行程。可後来见他实在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便懒得动手教训他了。又见他无论怎样都咬紧牙关挺了下来,一步一挨地跟著他们赶路,倒隐隐有些佩服他,觉得他不像以前押送的那些家门败落的书生子弟,一路上哭哭啼啼期期艾艾的,走不了两步就打软。

此时快到正午,豔阳高照,晃得人眼花,更是闷出一身的大汗。

老王看见前面官道上有家茶水铺子,对小四道:“过去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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