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行灯(33)

“这是什么鱼?”夕雾问道。

“这个……我们以前也没打过这样的鱼,不过最近河里只有这种鱼。”渔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目光闪烁着,没说出口。

“这倒是桩怪事,我们去河边看看。”

夕雾眯起眼睛打量起那渔人。

河仍然是几天前的那条河。

但河边的芦苇却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

待走进了一看,才发现那些芦苇居然都只剩下半边的叶子。

另外半边异常的光滑,看上去竟像天生如此一般。

而河水中,无数条一模一样的小鱼在游动着。

“几天前,你在这里做了什么?”

夕雾轻轻拂过一根片叶苇,似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而渔人却顿时面色苍白,站立不稳。

“除了打鱼,自然不会做什么别的……”

“那么为什么,”夕雾突然转过身厉声喝道:“河底会有一个女人呢!”

“什么!”渔人双腿打着哆嗦跪倒在地。

那一夜的河边响起惨叫时,本所的居民全睡下了。

没有人听到。

那天他们打上来不少鱼,就有人建议去哪喝两杯。

他们都没有妻室,因此少了很多顾忌,一时兴起,便闹到很晚。

出了酒馆,有人发现路边站了一个美丽女子。

他们以为是这一带的流莺,便仗着酒兴过去调笑了一番,可女子却反应激烈,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还叫起了救命……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搞得,只想着让她闭嘴……”

渔人浑身打着哆嗦。

“你们把她杀了之后,就扔到河里了是吗?”

一阵晚风吹过,片叶苇被风压得低低的,夕阳透过它们美丽的橙色叶片,留给地面一道道纤细的暗影。

“自己犯下的罪孽,要用自己的鲜血洗净。”

夕雾轻轻抚摩着倒向一边的片叶苇。

那温柔驯顺的苇叶,就像女子的长发。

本所七不思议之片叶苇

一说片叶苇为生前遭受过欺凌或侮辱的女子死去而化,一说片叶苇的另一半叶片是落进河水中变成了鱼。

第七夜 送提灯

最后一家店也打了烊,石川夕雾喝了不少酒,抱着三弦琴,摇摇晃晃地从店里出来。

今夜的月光朦朦胧胧,月亮像蒙了一层轻纱。

夕雾在小路上走着,且行且唱,好不痛快。

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法恩寺附近。

前方幽暗的小路旁,出现了一点火光。

夕雾走近一看,是一个着白色浴衣的女子,手中执了一盏提灯。

火苗跳动着,透过薄薄的白绢,晕出一圈柔和的光。

“大人要往哪去?”

女子轻声问道,她的面目虽被火光映照着,却模糊不清。

“回……家。”夕雾喝得多了,未加防范。

女子点了点头,在夕雾前方引灯而行。

那一点暖意,在牢不可破的黑暗中微微摇晃着。

夕雾盯着那点火光。

忽而一阵夜风吹来,火光闪了一闪,夕雾清醒了过来。

“送到这里即可。”

夕雾追上前去。

那女子轻声叹息道:“还没送到呢。”

她的面目已清晰了许多,脸色惨白犹如墙粉,嘴唇一点艳红,触目惊心。

“在下不去了,告辞。”

夕雾低下头,不去看她的眼睛。

再抬头时,女子已然消失不见,唯独一抹柔光,在远处左右摇荡,渐渐消失。

而夕雾眼前,是一片黑黢黢的坟场。

本所七不思议之送提灯

走夜路时陌生女子突然过来提灯相送,到达目的地后她就会消失。

青行灯之二十三 爱限

第二十三个故事:爱限

你爱我。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

爱真的没有极限吗?

医院的重症监护病房。

羽田宏树紧紧握住真川爱的手,面白如纸。

因为频繁的化疗,真川爱的头发几乎掉了精光,两片颧骨高高地凸起,面颊深陷,嘴唇干瘪,像一只覆了一层皮的骷髅。

但她仍是羽田宏树最爱的女人。

他不嫌弃她,从心底里不,他还记得她美丽时的样子。

“在我眼中,你永远是那时的你,永远都那么美丽。”

羽田宏树这样安慰着她。

她满足地笑了,他真的很爱她。

她在幸福中死去了,死得无声无息。

她的脸被蒙上一层白布。

那抹无情的白,隔绝了生与死的距离。

每个人都知道宏树是怎样爱着真川的。

当她被检查出癌症晚期时,他是怎样不离不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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