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奴(70)

我们一到了洞底,顶上的洞口便自然闭合,四周一片漆黑。

黑暗中只觉得亦非还是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虽然周身异样的疲倦,有一种浓浓的睡意,我还是强自睁开眼睛,但四周却是一片漆黑。

只听啪的一声,宫藤点亮了手中的折子,将亦容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

我头昏眼花,嘴里满是血腥味,靠着亦非笑道:

「老宫藤果然能干,随身装备齐全,有备无患,倒确实是一个作上等奴才的料子。」

宫藤不去理会我,只顾温柔地看着亦容。

洞内只听啵的一声,一圈火舌在周围滚动了一圈,立刻四周灯火通明。

我睁眼细看,这里却是一个四方的石室,石壁上是一圈火槽,空气中有一种火油的味道。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接住我们的木床,却见是一块黝黑普通的木板,稀奇的是木板下面布满了用铁圈弯曲而成的螺圈。

我用力按了一下床,那床竟似受了浮力似的,很快又升了上来,反将我的手推了一下。

「好一个巧夺天工的设计!」亦仁感叹道。

我点了点头,倒未想过这么简单的一个圈,竟能消除几个人从洞口坠落的分量,果然是巧夺天思的一个构想。

这里显然有人曾经住过多年,木床已被磨得泛光,周围有着几座石刻柜子,上面摆放了几件衣物,旁边还散落着几本书。

一郎见了连忙奔了过去,衣物刚一着手,便化成了碎片。

倒是书籍虽然残旧却依然能看,一郎心急火燎似的打开,翻了几翻却最终恨恨的摔在地上。

亦非将书捡了起来,我见一郎满面懊恼,于是便拿过亦非手中的书一看,不由乐道:「这是几本佛经。你们宫藤家族也算是佛门子弟,却对佛经如此不敬!」

一郎红着眼凶狠地看了我一眼,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我看了一四周,笑道:「难道说世外桃源里竟然是一个化外之人,他既在化外,就不在尘世,又何必要造桃源。」

亦非温声说:「这里住的想必就是一宁禅师的首徒莲生待过的地方。」

亦仁一皱眉,笑道:「这个僧人的法号原也凡俗。」

我一笑,亦仁是一个外表文秀,内里却是一个遇佛杀佛之人,从来不信什么佛法道理,只怕这些佛书他连瞧都没兴趣瞧一眼。

果然宫藤冷哼道:「莲生意喻佛陀转世,传授佛法,普渡众生。你堂堂一个皇帝,浅薄如此,居然连这个也不知道。」

亦仁挑了挑眉毫不在意,亦非则淡淡地道:「般若波罗密心经中不是说过神圣导师莲花生,为众说此本生传,有缘及有信仰者。我皇兄不知莲生,未必是浅薄,只是不信仰而已。」

我笑道:「都别争了,那么请问这么赫赫有名的一位僧人,怎么会待在这个洞里?」

宫藤见亦容眼里也有询问之意,便淡淡地道:

「当年一宁禅师在我天朝宣传佛法,他一切安定之后,为使汉人与我天朝交好,便差使莲生带着我天朝的使团来访。

「莲生是一宁禅师最得意的一位弟子,听闻他悟性极高,不但擅讲佛法,对八卦易经很有研究,而且一身武艺出神入化,是唯一一位全得一宁禅师真传的弟子。更难得是他本身是一位才子,精通书画……」

亦容哦了一声,道:「既然是如此人物,又怎么会自困于此?」

宫藤哼声道:「谁知道当时的汉朝早已易主,元帝忽必烈在位,他野心勃勃,全然无意于我天朝交好。于是出了一道难题给莲生,要他去追捕一名逃犯。」

亦非点头道:「据说当年元帝追捕的这名逃犯,同样也是文武全才,忽必烈遍找好手去追踪他,莲生大约就是其中的一位。」

宫藤傲然地道:「你们的人又岂能同我们莲生法师相提并论。」

「我们的莲生法师……莲生生于汉土,长于汉土,只不过是随一宁禅师去扶桑讲法,倒成了你们的人。」

我冷笑道:「亏得老宫藤一贯赶着牛车洒花瓣,若无这些花瓣垫脚,你踩过的地方,岂非都要划成宫藤家的?」

亦非淡淡地道:「那他的脚丫子倒比我的千军万马要值钱。」

我差点笑岔气,没想到有板有眼的亦非也会说笑话。

宫藤看起来是一个冷淡之人,其实最禁不得人激,气得脸赤红,咬牙道:「你们早已把法师忘却,只有我们始终把法师记在心中,你们又怎么配跟法师称国人,不懂珍惜,便不配拥有!」

宫藤说错千句百句,这一句倒是至理,我心中一动,但到底不肯助长了宫藤的气势,只冷哼了一声。

宫藤气过了,便接着道:「忽必烈虽然请了千人百人,却唯有莲生法师追上了这个人。而且莲生法师生性好学,海纳百川,在我天朝逗留的那几年,精通了我朝的忍术。这个人自然怎么也摆脱不了莲生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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