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28)


冰凉的脚碰到热水就好似被灼烧一般,可被对方握著的脚踝上传来的热度才是要把他烫伤。很久之後,秦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麽来了?”
伍子昂边撩水边笑道:“臣掏出梁王印,跟宫门守卫说要找皇上议事,他们就放臣进来了。”
敏感的脚被人碰触,秦歌的身上阵阵发烫,撇过头避开对方的凝视,他冷道:“大晚上的何来议事?这些守卫该换人了。”
把皇上的脚放入热水中,见皇上不怎麽躲了,伍子昂又把皇上的另一只脚扯出来,脱去鞋袜,撩水,然後才道:“皇上若要罚他们,那臣岂不是罪过?臣就是不放心皇上,没想到惹了皇上不悦,皇上你就罚臣吧。”
秦歌扭过头,看向那笑得有点无赖的人,脸上虽是不悦,可心里却涌上甜蜜,任那人把自己的脚泡在热水中清洗。沈默了一会,他对低著头给他洗脚的人说:“今後私下里,在朕面前不要称‘臣’了。”
伍子昂惊讶地抬头,脸上浮现欣喜,笑著点点头,他道:“我遵旨。”应得很干脆。
两人间接著就没了交谈,在水变温之前,伍子昂擦干皇上泡得热乎乎的双脚,给皇上穿上棉布袜子,塞回被子里,然後端著水盆出去了。不一会,他返回,手上多了碗热腾腾的燕窝粥。
“皇上,夜深了,喝点燕窝粥。”把碗放在皇上手边,伍子昂把明显还没有批阅的奏折收拾到一旁,自觉地挨著桌坐下,“这些奏折永远也批不完,皇上还是以龙体为重,早些歇著吧。”
“你不是来找朕议事吗?”秦歌舀起一勺粥,缓缓吹道。
伍子昂嘿笑两声:“这不是臣,啊,我的借口吗。不这麽说,守卫不放我进来。”
秦歌喝下那勺粥,出声:“温桂,给梁王也拿碗燕窝粥。”
“是,皇上。”
伍子昂笑得开心极了,他一点都不饿,但皇上赏的怎能不吃。很快,温桂端著燕窝粥进来了,还有烫好的鹿儿酒。放下之後,他马上退下,把一室的安宁留给皇上和梁王。
秦歌的胃口似乎不错,吃了一碗的燕窝粥,伍子昂的胃口就更好了,喝了粥,他悠哉地喝著小酒,吃著小菜。秦歌不喜喝酒,不过闻著酒香却也有了些醉意。
“皇上,您该歇了。”伍子昂再次说。秦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对方一脸“看吧,皇上您累了”的神色下,秦歌靠在软枕上,带著困意地说:“这些奏折今晚朕得批完。你让朕睡,那你就得帮朕改折子。”
伍子昂脸上的笑没了,他是臣子,岂能随意看皇上的奏折,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做是大不韪,他还真想替皇上改折子,让皇上多睡一会。
秦歌阖上眼,低声道:“朕不说谁会知道?朕若不信你,就不会提了。”就在他快睡著之际,他听到一人说:“臣接旨。”
不高兴地拧起眉,秦歌却没了睁眼的力气,不是说私下不要再自称“臣”了吗?那声“臣”时刻提醒著他与他的关系。不过很快,他就又听到对方说:“那皇上您睡,我给您看折子。”语气轻松,好像这些折子根本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
剪掉一点灯芯,让火苗不那麽晃眼,伍子昂轻步走到很快就睡著的皇上身边,伸手连被带人地抱了起来。怀里的人只是皱了下眉,却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太累了,身子早已承受不了。把皇上放在舒适的床上,稍稍解开皇上腰带,让人睡得更舒服些,伍子昂拉过锦被给皇上盖好,又往炭火盆里加了些木炭,眉心紧拧。皇上太累了,再这样下去身子非垮不可,这也是他为何不放心晚上进宫的原因。
看了熟睡的皇上一会,见他睡得很沈,伍子昂回到炕上坐下,拿过一本奏折翻开。他与皇上自幼在一起,不仅熟悉皇上的字迹,更会临摹。不担心有人看出其中的不同,伍子昂认真地帮皇上批阅奏折,没有大权即将到手的兴奋,有的只是浓浓的心疼和自责。心疼皇上每日的辛劳,自责自己回来得太晚。
睡在床上的人在伍子昂全神贯注地批阅奏折时悄悄睁开了眼睛,那眉头紧锁的人似乎在为什麽事而烦心,丝毫没有发现他醒了。他信这人就如这人信他,哪怕他把玉玺交到这人的手上,这人也不会升出什麽其他的心思,定会找个稳妥的地方帮他藏好,免得被人偷了。这人就是这麽“愚忠”“憨厚”,让他不喜欢都不行。
闭上眼睛,欺骗自己享受这难得的被人宠著的甜蜜,秦歌很快又睡著了,直到天大亮之後他才醒过来。醒来时,有一人窝在炕上睡著,桌上昨晚他临睡前还未批完的奏折已经全部放在了批阅完成的那摞奏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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