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夜归人(107)

沈固立刻联想到他看到的那个女人身上的红裙子:“你朋友看见了?”

“没有。不过第二次撞车,他看见有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从肇事出租车上下来,一闪就不见了。那天他也喝了点酒,肇事司机也没提过车上有乘客,他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不过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就说明他并没有看错。”

“你那个朋友有阴阳眼?为什么他一次能看见另一次又看不见?”

钟乐岑摇头:“他没有阴阳眼。但是他那天喝了酒。酒是种很奇怪的东西,对人的神经有兴奋作用。其实所谓开天眼或阴阳眼,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最大限度地调动了人体潜能,对周围事物有更好的感觉能力。所以人在酒后的一些幻觉可能并不是幻觉,只是其他人都感觉不到,就视之为幻觉了。”

沈固没接话。对于这种近于荒谬的理论,加上今晚他亲眼目睹的情景,他既不能驳斥,也不能赞同。

“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哦——”钟乐岑左右望望,“这是到哪里了?”

“这不是台东么?离你的诊所很近了。”

“啊——”钟乐岑尴尬地笑,“我,我不太认路。那个晚上——看起来总是不太一样。”

沈固摇摇头:“住哪里?”就算再不一样,台东还算是有标志性建筑物的,至少你看见利群商厦,就该知道到了台东吧?路痴。

钟乐岑说了个地方,也属于将要拆迁的旧房区,街道狭窄,七拐八扭的,车子好容易才进去。钟乐岑下了车,回头道谢。沈固摆摆手,刚要发动车子,忽然一个人从树荫里摇晃着出来,一头就向钟乐岑撞了过来。沈固眉头一皱,钟乐岑已经张手接住了那人:“苏完,苏完?你怎么又喝成这样?”

被他叫做苏完的男人看来年纪也不大,可是一脸胡茬面容憔悴,倒像是三四十岁了,身上的西装已经扯歪,手里还提了瓶啤酒,一边往钟乐岑身上倒,一边还提起酒瓶往嘴里灌。钟乐岑一手扶着他,一手去夺他的酒瓶:“苏完,你能不能别老是喝得醉醺醺的,明天不上班了?而且对身体也不好。”

苏完突然把酒瓶往地上一摔:“你知道什么!老子,老子不干了!你知道吗?那个主管说什么,说什么老子用的颜色不好,呸!他懂个屁!天天受他的气,老子不干了!”

钟乐岑用力支撑着他直往下溜的身体:“行行,不干就不干了,我们先回去再说,你别在外面闹了。”

苏完迟钝地转动着头:“酒呢?酒呢!”他突然回手,一拳朝钟乐岑打过去,“你把老子的酒又藏到哪去了!”他比钟乐岑高半个头,钟乐岑支撑着他已经有些吃力,这一拳只好把脸一偏,用肩膀硬受了一下。

沈固眉头一皱,跳下车过去,一把将苏完扯过去,转头问钟乐岑:“住几楼?”

苏完眨着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人:“你,你谁啊你!滚,滚开!”

沈固扯下他领带,三下两下绑住他乱挥乱打的手,弯腰就把他扛到了肩上:“住几楼?”

钟乐岑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固把苏完扛起来,赶紧说了个楼层,在前面带路。楼道狭窄堆满杂物,苏完一路连踢带骂,惊动好几家开门出来看,弄得钟乐岑不得不左边右边地道歉。

钟乐岑住的地方不大,也就四十几平方,一室一厅一卫,厅里放着张沙发床,家具不多,收拾得很干净。沈固把人甩到沙发上,苏完难受地用手在脸上乱抹。钟乐岑赶紧去卫生间绞了条热毛巾来给他擦脸。沈固站在一边看着:“他整天喝成这样?”这人算是钟乐岑的什么人?

钟乐岑苦笑一下:“也不是。大概今天心情不好。”

沈固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借酒浇愁是他最看不上的事,尤其是还发酒疯打人。

“你朋友?”

钟乐岑点了点头。苏完这会也老实了,手还被绑着就已经在沙发上睡死了过去。钟乐岑蹲下身给他把鞋脱了,又把领带解开,然后拉开被子给他盖上,这才想起来屋里还有个人,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谢谢你。那个,喝杯水吧?”

沈固摇摇头:“不用了。没事我就走了。”

钟乐岑站起来送他,还没走到门口,苏完已经在沙发上翻腾起来:“乐岑,乐岑——”声音里还带点哭腔。

“嗳——”钟乐岑站在门口进退两难。沈固再次摇摇头:“不用送了,我认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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