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夜归人(286)

鄂骏立刻点头:“我想好了,不后悔!”

电脑上的人像渐渐由血红转为浅灰,良久,才慢慢又浮出一个字:“好。”

虽然严喆闹鬼这事已经不可能完全掩盖住,但结冥婚的事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所以还是关起门来比较好。鄂骏的父母又哭又闹,但最终还是只能听儿子的。一来鄂骏已经铁了心,二来左健也向他们透露了一下前面的几桩案子,两人心里都明白,如果鄂骏不跟严喆结这冥婚,严喆也不会放过他,而且连他们两个人可能也逃不了。鄂骏妈这会心里不知有多后悔,早不要那么嘴皮子恶毒,儿子也不至于非要跟个死鬼绑一辈子。别说将来不可能再娶妻生子,就算是寿命恐怕也长不了。也就是几天的工夫,两人就像是老了十岁,头发都见花白了。

严喆的父母也被请了过来。严喆的爸在工厂里当过小头头,开始怎么也不相信这世上会有鬼,直到严喆在电脑里出现了一次,才惊得他爸爸闭上了嘴。两家的父母见面,那别提有多尴尬了。连左健和钟乐岑也别扭得不行,要不是因为冥婚也跟阳间的婚姻一样需要父母出席,还真不如不请他们来。

冥婚的时间选在腊月二十三,是钟乐岑看的日子,宜下葬,宜婚嫁,宜动土。于是,就在千家万户过小年的时候,严家和鄂家这两家对头坐在了一起。两对父母分坐左右两边,中间是鄂骏,和严喆的骨灰盒。如此诡异的组合,纵然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好菜,也没人能吃得下一口去。

钟乐岑来主持这次冥婚。冥婚的双方是要合葬的,但现在鄂骏还活着,于是钟乐岑剪下了他一撮头发做代表,放进了严喆的骨灰盒里,然后等再选一个好日子送进墓地,就等于合葬了。鄂骏妈看着儿子那撮卷发被放进严喆的骨灰盒,就好像看见儿子也下了葬,忍不住号啕大哭起来,惹得严喆妈妈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也跟着哭起来。

钟乐岑暗暗叹了口气,用朱砂在严喆的骨灰盒周围画了个符阵,然后点起二十三支白蜡烛,二十二支都粘在符阵周围,一支递给鄂骏:“拿着。呆会儿我把灯灭了,你就叫严喆的名字。这条红绳是用你的血染过的,等会严喆出现的时候,你把红绳一头给他系上,一头系在你自己手腕上,冥婚就完成了,你们两人的关系也就定下来了。以后,他会一直呆在这条红绳的另一头,一直在你身边。”

电灯灭了,屋子里只剩下蜡烛的光在跳动。鄂骏虽然已经下了决心,声音仍然不免有些颤抖:“严喆。小喆?小喆……”随着他的呼唤,烛火跳动了几下,忽然变成了微绿色,一个淡淡的人影慢慢在符阵中央显现出来,虽然五官有些模糊,但在座的人都能认得出来,这就是严喆。他完全是活着时的样子,并没有死时那么头颅破碎的可怕。严喆妈忍不住伸出手,叫了一声:“喆喆——”

钟乐岑立刻把她的手按下去:“不要碰他!只有鄂骏可以碰他。”

严喆妈吞下了一声呜咽,扭头到一边掉泪去了。鄂骏紧张地拿起红绳,一头捆在自己手腕上,另一头向严喆递过去。严喆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把手伸了出来。鄂骏小心地把红绳系到他手腕上,眼看着红绳缠绕在严喆手腕上,就跟捆在自己手腕上没什么两样,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手。然而他的手指从严喆的手掌中间穿过,就像穿过一团烟雾,没有任何感觉。

钟乐岑啪地一声将骨灰盒盖上,用朱砂在上面画了一个符。符一画完,蜡烛突然全部熄灭了,神经太过紧张的众人失声叫了起来。沈固站在墙边,立刻打开了灯,严喆已经不见了,红绳大部分绕在鄂骏手腕上,却有一小段拖了下来。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段红绳的绳头微微向上扬着,并没有按照万有引力定律垂向地面……

第92章 大年三十

小年过后,就是大年。刑警队人性化值班,单身的左大队长以身作则,主动值大年三十晚上到初一的班。沈固因为已有“家室”的缘故,得以安排了年三十凌晨到晚上十点钟的班。

十点钟,左队长抱着狐狸准点出现在局里,所过之处,各科室安排值班的人员一片惊呼:“左队,有钱人啊!这是纯种的日本银狐吧?多少钱买的?”

左健左右打着招呼,满面春风,转过头来却呲牙咧嘴。沈固看得清楚,暗暗好笑——狐狸那爪子下死劲在掐左健胳膊呢。

左健关上办公室的门,赶紧把狐狸放下,看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胳膊,吓唬狐狸:“再掐我揍你啦!”狐狸不屑地转个身,把尾巴冲着他。左健尴尬对沈固笑:“没教育好,没教育好,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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