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太子妃(16)

那是谁人点燃的灯笼!残花隔院香,亭台无数草,鼻端有淡淡的熟悉的薰香的味道。胸口贴着他突出的肩胛骨,铬得生疼,却让人情难自禁的喜悦。她的手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子,他察觉到脖子上传来的清醒,脚步慢慢停了下来:“熙之……”

她咯咯的笑出声来:“萧卷,天要亮了呢!”“嗯,天快亮了。我们就要到了。”他又移动脚步,身形略微踉跄。一名侍从上前一步,低声道:“主人,让小的来背吧……”他摇摇头,手仍然轻轻托着她的双腿,“熙之,很疼吧?”蓝熙之软软的抱着了他的脖子,在他的颈上轻吹一口气,将头埋在他的肩上:“呵呵,萧卷,你走不动啦!”那热乎乎的轻微的气息吹在脖子里,痒痒的酥酥的,萧卷咳嗽一声,笑了起来:“没关系,就要到了。”东方的天空已经浮现一丝鱼肚白,一步一步后退的深深浅浅的草上,露珠滑落,浸湿了萧卷的靴子。一群早起的鸟儿飞过,一根低低的树枝簌簌抖动露水,湿漉漉的滴得脖子里一阵冰凉。蓝熙之又笑起来,笑声有些微弱:“呵呵,萧卷,我好疼……”萧卷很急促的咳嗽了几声,却并不停下脚步:“熙之,忍一下,马上就到了。”

“哦,要到了啊?”她的声音倦倦的,又有些失望,“还从来没有人背过我呢!”

“这样背着会更疼的!”“有你背我,疼也没关系。”“以后不背了,你要好好站着,自己走路!”“我自己走路,疼了你就不知道了。”脖子上忽然一阵湿热,萧卷的身子晃了晃,放慢了脚步:“熙之!熙之?”

身后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熙之,以后我常常背你,好不好?”脖子上热的水珠很快变凉,身后仍然是静悄悄的。萧卷又笑了起来:“熙之,等你好了,给我画幅像吧。”“不画。”背上的声音闷闷的,完全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压抑了一些抽泣。“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的哦,熙之,以后可别后悔。”“哼!”

打不死的妖孽

罗帐轻掀,床板洁白,蓝熙之靠在舒适的孩儿枕上,窗外,千竹垂荫,万松滴翠,琉璃瓦上朱霞残照,良苑桃叶一抹红绡。蓝熙之骨碌翻身下床,蹑手蹑脚推开门走了出去。榴花似火,一树的盛开。花树下是一张书桌,两张木椅。萧卷握着书卷,聚精会神的坐在木椅上。“咳咳……”听见这故意的咳声,他从书卷里抬起头来:“熙之,你不好好躺着,跑出来干啥?”

花树、人影。萧卷的脸因为笑而浮现一丝血色,苍白里带了艳红,整个人如临风的玉树,开出别样的花来。

蓝熙之忽然有点明白,自己和萧卷是注定的相逢,一经相逢就已亲密无间,像几百年修来的一次偶遇,像一株盛大的花树开在自己必经的山路。她这样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萧卷似是早已习惯了她这样呆呆的目光,微笑着拉她一下,她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另外一卷书,看了看,嘟囔道:“又是法华经,我都背得了。”“可是我还背不得啊。”萧卷合上书卷:“熙之,一个人呆着很闷么?回去躺着,我陪你。”蓝熙之狡黠的摇摇头:“我已经好了。”生怕萧卷不信,她还挥挥瘦瘦的胳臂,站起来,又轻轻跳了一下。萧卷凝视着她苍白中褪去了菜色的面孔,虽然受伤,不过这半个月的调养,倒让她整个的身体状况好了许多,又生气勃勃起来。“好得这么快,得感谢朱弦。他率人赶走了追杀你的石府家奴,又用重手法接上了你的断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感谢他?”蓝熙之下巴上扬,想起他接骨的可怕的手法和他那张妖艳的面孔、甚至他那长得有些诡异的睫毛,心里极不舒服,“朱弦太讨厌了!”“朱弦的识见、行事,远超一众装模作样、走鸡斗狗的世家子弟,并且还有几分正直……”

“正直?你确定你说的是朱弦?”蓝熙之狐疑地看着他,伸出手摸摸他的额头:“朱弦简直是个魔鬼!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说他不错呢?萧卷,你好昏庸!”萧卷拿掉她的手,有些心有余悸:“若不是朱弦,你差点就丢了小命!”

蓝熙之翻翻白眼,看着天空:“萧卷,我想吃桃子。”“桃子还没有成熟呢!”萧卷叹息一声:“熙之,你以后就呆在这里,读书品茶赏花听松,这样不好吗?”“我又不是什么隐士,干吗过这种生活?不过,如果你一直在的话,我就会喜欢。萧卷,你会一直在吗?”萧卷又翻起了手里的法华经。她又开始唧唧刮刮的说话,只要在萧卷身边,她就喜欢不停的说话。萧卷早已习惯了,总是静静的听。“哎,萧卷,你说我的功夫怎么变得这么差?我还从来没有这样大败过呢。是石府的家奴变厉害了,还是我自己不行了?”蓝熙之想起其中两个拿斧头的家伙,两人穿着言行,根本不像家奴,来历十分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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